网站首页 > 中小学排名 > 丫丫游戏万能开挂神器缠绵悱恻(我宫寒生不出孩子,未婚夫愤怒问:你宫寒,那这小孩是从哪里来的?)

丫丫游戏万能开挂神器缠绵悱恻(我宫寒生不出孩子,未婚夫愤怒问:你宫寒,那这小孩是从哪里来的?)

2025-12-01 09:59:56中小学排名阅读 0
我宫寒生不出孩子,未婚夫愤怒问:你宫寒,那这小孩是从哪里来的?

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
曹国舅寻至草庐之时,我正端坐于庐内,慢悠悠地温着酒。

彼时,雪纷纷扬扬,如鹅毛般飘落,将这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素白。

我左手边,立着一位风姿卓绝的美男子,正手持炭夹,细心地给炉子添着炭火。

我右手边,另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,正专注地为我温着酒,那酒香随着他的动作愈发浓郁。

曹国舅踏入庐中,瞧见此景,脸色瞬间变幻莫测,一会儿红得似那炉中炭火,一会儿又青得如那檐下寒冰。

半晌之后,他才咬牙切齿,恨恨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拿着本国舅的钱养男人!”

我轻抬眼眸,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。

“国舅爷曾言我宫寒,生不出孩儿,便拿银钱将我打发了。既已给了我,这钱便全然归我所有。”

“既是我自己的钱,我自是爱干什么便干什么,国舅爷又何须多管闲事?”

曹国舅闻言,气得浑身发抖,手指着我,怒道:“你宫寒,那这孩儿又是从哪儿来的?”

言罢,他猛地一指,指向那在雪地中翻滚撒欢儿、浑身沾满雪花的破小孩。

我微微挑眉,神色淡然,悠悠开口:“我确实宫寒,若非如此,生出的孩儿又怎会这般冷若冰霜,好似那寒冬腊月里的冰雕一般。”

1

“阿娘,儿听闻您宫寒,可是当真?”

那小孩儿年仅三岁,生得圆滚滚一团,恰似那玉雪可爱的小团子,正是惹人疼惜怜爱的年纪。

我垂首,轻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,笑道:“小娃儿家,莫要瞎打听这些!”

小孩儿瞪着一双凤眼,满脸不乐意,嘟着嘴道:“那人说了,阿娘宫寒,便生不出孩儿,那我是从何处来的?”

言罢,他撇着嘴,眼眶已然泛红,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。

我故意逗他,道:“老娘拉屎拉出来的。”

心中暗自纳闷,那人说了那许多话,怎的他单单就记下了这一句呢?

岂料小孩儿竟道:“那也成,即便是坨屎,儿也是阿娘的屎啊!”

言罢,小孩儿终于松了一口气,抿了抿嘴角,犹犹豫豫地抱住我的脖子,将那软乎乎、粉嫩嫩的小嘴贴在我的脸颊上,亲昵地蹭了蹭。

我心中暗自嘀咕:我怕是真的宫寒吧?要不然生出来的小孩儿怎会这般与众不同,说出这等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?

我问道:“你没其他想问的么?”

小孩儿一脸疑惑,歪着头道:“还要问什么?”

我无奈地笑了笑,道:“好吧!看来确实是没什么想问的了。”

我与小孩儿热热乎乎地吃了一顿饭,饭后又沿着院子走了一圈儿,权当消食。

不一会儿,小孩儿便瞌睡了。我细心地帮他梳洗了,而后轻柔地哄着他睡觉。

他眼中慢慢有了水汽,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垂下眼帘,不一会儿便睡着了。

我瞧着他,心中暗自感慨:他这点最像我,能吃能睡,养他一点儿也不费娘的精力。

我下了床,坐在桌前,翻开账本,仔细查看起来。

不一会儿,无名来敲门,在门外急声道:“娘子,不好了,有人翻墙!”

我问道:“怎么办?是将他打回去还是放进来?”

无名摩拳擦掌,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,道:“娘子,让小的去将他打回去吧!”

我戏谑一笑,道:“就让他在墙头挂着好了。”

心中却暗自思忖:以无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,怎么可能任由那人在墙头挂着?

果不其然,不一时,院中便传来了犬吠声和男人的惊呼声,一时间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。

我幽幽笑着,心中暗道:这鸡毛巷子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家?怎得这般爱看热闹呢?

第二日,我与小孩儿还睡得正香,春乔便风风火火地冲进房来,生拉硬拽地将我扯下了床。

我揉着眼睛,迷迷糊糊地问道:“春乔,到底怎么了?这般着急忙慌的。”

春乔一边给我系衣带,一边没好气地道:“娘子,那jian人来了!”

我听得糊涂,一时没想出来她嘴里的jian人是谁,便问道:“哪个jian人?”

春乔跺脚,恨铁不成钢地说道:“就是您那不要脸的表妹!”

我恍然大悟,道:“哦,是她啊!”

春乔又道:“娘子,您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呢?”

我悠悠说道:“你忘了?如今我们吃的用的,哪一样不是她给的?我谢她还来不及呢!”

春乔抿了抿嘴角,道:“娘子,您且等着,奴婢去传话叫她等着,您吃了晨饭便去见她。”

我道:“你去传话叫她等着,我吃了晨饭便去见她。”

春乔笑出了一个小小的梨涡儿,转身对春梅道:“春梅,你去传话,就说娘子说了,吃了晨饭就见她,叫她候着便是了。”

说罢,她将一个“候”字咬得特别重,仿佛要将那股子气都撒在这一个字上。

春梅大声应下,听那脚步声就知道她有多欢快,蹦蹦跳跳地便去了。

2

聂遥此人,向来极是耐得住性子。

即便已然等了大半个时辰之久,从她那如玉般的脸上,竟也瞧不出分毫焦躁与不耐烦之色。

我心中暗自赞叹,最是佩服她这一点。

遇事之时,竟能如此沉得住气,实非常人所能及。

“表姐。”

她沉沉稳稳地朝我行了礼,动作优雅得体。

我忙伸手扶她坐下,轻声道:“表妹不必多礼。”

而后,我幽幽地瞅着她,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,只等她先开口。

“表姐曾说过,不会再同曹无忧有半分牵扯。”

她微微垂首,捏起帕子轻轻捂住嘴角,轻轻咳了一声。

那细细长长的眉毛微微蹙起,一双妙目中似含着盈盈泪光。

虽已是二十有三的年纪,却依旧生得娇柔婉转,惹人怜爱得紧。

我微微挑眉,道:“我确实不曾同他有过半分牵扯啊!”

“那昨日又是怎么回事?”她猛地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盯着我,“他好端端为何要买下隔壁的院子?三更半夜又为何要翻你家墙头?”

我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茶香在口中散开,我缓缓放下茶杯,道:“表妹神通广大,自去查便是了,为何要问到我的头上来?”

说罢,我从袖口摸出一条帕子,轻轻捂住嘴角,轻咳了两声,两行热泪竟顺着脸颊滑落。

哼,她会的我也会。

我隐隐好似听见了聂遥磨后槽牙的声音,那声音虽细微,却让我心中暗自得意。

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,更何况已经过去四年余了呢?

“表姐身边的孩儿是谁的?”

她终是没我能忍,咬牙切齿地问道,眼中满是急切与不甘。

将才那柔弱可怜的模样立时不见了踪迹,坐在我眼前的,仿佛仅是一个将时光消磨在后宅争斗、变得寡淡无味的妇人罢了!

我神色平静,道:“我的。”

“表姐知道我的意思。”她一掌拍在桌上,那声响清脆,我看着都觉得手疼。

可她脸色竟都没变丝毫,可见是平日里这般动作拍惯了的。

我微微皱眉,道:“我可以保证,绝不是曹无忧的。”

“看来表姐也没自己说得那般清白无辜么!”她终是松了口气,端起茶杯来,极优雅地喝了一口,嘴角微微上扬,似带着几分得意。

我冷笑一声,道:“我何时说过自己清白无辜了?都是烂泥坑里爬出来的,谁也不比谁干净,表妹就别扯了吧!”

说罢,我挥挥手,想要送客,奈何这客人却极不配合。

“表姐同我说的话,也同曹无忧说一说,好叫他死了心吧!”

她说得理所当然,仿佛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。

我怒极反笑,道:“表妹不要脸的功夫确实见长,自己的夫君自己管不了便算了,为何叫我去说?有名,送客。”

我喊了一声,有名冷着一张俊脸,大步上前,拎着聂遥的后领便将人扔了出去。

这事儿我本不欲再管,因为确实不关我的事儿。

旧事已然了结,我自己的仇自己早报了,何须与曹家有过多牵扯?

第二日,我便带着小孩儿去了郊外的庄子。

庄子里红梅开得正好,那一朵朵红梅如娇羞的少女,在枝头绽放着艳丽的色彩。

小孩儿和我一样,是个大俗人。

看见满枝头的梅花,他眼睛亮晶晶的,只想着摘下来做梅饼吃。

只是我比小孩儿懒,他愿意自己动手摘,我只愿意拢着袖口站在旁边看热闹。

“娘,您看这朵花多好看。”小孩儿兴奋地指着枝头的一朵红梅。

我笑着道:“确实好看,不过那朵也不错。”

“还是自己亲手摘的做出来的饼才好吃。”

待到热乎的梅饼吃到嘴里时,我不由感叹道,那梅饼的香甜在口中散开,让我满足地眯起了眼睛。

小孩儿十分无语地看着我,道:“娘,您这也太懒了。”

“我也是干了活的。”我狡辩道。

“是,娘子你站在树下指着这朵说好,指着那朵也说好,可不是干了许多活儿么?”

春乔在一旁笑着说道,眼中满是调侃。

我决定闭口不言,只管吃就是了,那梅饼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。

3

聂遥素来是个极能沉得住气的性子。

即便已然在厅中枯坐了大半个时辰,从她那张莹润如玉的脸上,竟瞧不出分毫焦躁与不耐之色。

我瞧着她这般沉稳模样,心中暗自钦佩。

遇事能这般沉得住气,实非常人所能及。

“表姐。”

聂遥盈盈起身,沉沉稳稳地朝我行了一礼,礼数周全,姿态优雅。

我赶忙伸手,将她扶至一旁坐下。

而后,我幽幽地凝视着她,目光在她面上流转,只等她先开口打破这静谧。

“表姐曾言,不会再同曹无忧有半分牵扯。”

聂遥微微抬手,捏起帕子,轻轻捂住嘴角,轻咳了一声。

她那细细长长的眉毛微微蹙起,一双妙目中隐隐含着泪光,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。

虽已年至二十有三,可这般娇柔模样,依旧惹人怜爱得紧。

“我确实不曾同他有过半分牵扯啊!”我赶忙辩解道。

“那昨日又是怎么回事?”聂遥柳眉倒竖,目光如炬地盯着我,“他好端端为何要买下隔壁的院子?三更半夜又为何要翻你家墙头?”

“表妹神通广大,自去查便是了,为何要问到我的头上来?”我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茶水,神色悠然。

放下茶杯,我从袖口缓缓摸出一条帕子,轻轻捂住嘴角,轻咳两声,两行热泪顺势流了下来。

哼,她会的这些小把戏,我也会。

恍惚间,我好似听见了聂遥暗暗磨后槽牙的声音,那声音虽细微,却清晰可闻。

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,更何况已然过去四年余了呢?

“表姐身边的孩儿是谁的?”

聂遥终是没我能忍,咬牙切齿地问道,眼中满是探究。

方才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立时不见了踪迹,此刻坐在我眼前的,仿佛仅是一个将时光消磨在后宅争斗之中,变得寡淡无味的妇人罢了。

“我的。”我坦然答道。

“表姐知道我的意思。”聂遥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,那声响震得我手边的茶杯都微微晃动,我看着都觉得疼。

可她脸色却丝毫未变,可见平日里这般举动是拍惯了的。

“我可以保证,绝不是曹无忧的。”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。

“看来表姐也没自己说得那般清白无辜么!”聂遥终是松了口气,端起茶杯来,极优雅地喝了一口,嘴角微微上扬,似是抓住了我的把柄。

“我何时说过自己清白无辜了?”我冷笑一声,“都是烂泥坑里爬出来的,谁也不比谁干净,表妹就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吧!”

言罢,我挥挥手,想要送客,奈何这客人却丝毫不配合。

“表姐同我说的话,也同曹无忧说一说,好叫他死了心吧!”聂遥说得理所当然,仿佛这是天经地义之事。

“表妹不要脸的功夫确实见长,自己的夫君自己管不了便算了,为何叫我去说?”我眉头一皱,心中不悦,“有名,送客。”

我喊了一声,有名冷着一张俊脸,大步上前,拎着聂遥的后领便将人扔了出去,动作干脆利落。

这事儿我本不欲再管,毕竟确实不关我的事儿。

旧事已然了结,我自己的仇自己早报了,何须与曹家有过多牵扯?

第二日,我便带着小孩儿去了郊外的庄子。

庄子里红梅开得正艳,那一树树红梅,如燃烧的火焰,在冬日里格外耀眼。

小孩儿和我一样,是个大俗人。

看见满枝头的梅花,眼睛都直了,只想着摘下来做梅饼吃。

只是我比小孩儿懒,他愿意自己动手摘,我只愿意拢着袖口,站在旁边看热闹。

“娘,您看这朵,开得多好!”小孩儿兴奋地指着枝头一朵红梅说道。

“嗯,是不错。”我漫不经心地应道。

“还有这朵,又大又红!”小孩儿又指着另一朵喊道。

“也挺好。”我依旧只是淡淡回应。

“还是自己亲手摘的做出来的饼才好吃。”

待到热乎的梅饼吃到嘴里时,我不由感叹道,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,让人回味无穷。

小孩儿十分无语地看着我,撇了撇嘴道:“娘,您这也算干活儿?”

“我也是干了活的。”我狡辩道,心中却有些心虚。

“是,娘子你站在树下指着这朵说好,指着那朵也说好,可不是干了许多活儿么?”春乔在一旁笑着打趣道。

我决定闭口不言,只管埋头吃梅饼就是了。

4

男人亦垂下眼眸,目光落在我身上,他生得实在太过苍白单薄,仿若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。

他缓缓往前走了两步,我这才看清,原来他的左腿是跛的,每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。

他双手端了两杯酒,脚步踉跄却又坚定地走到我面前,将一杯递到我手中,目光与我交汇,轻轻笑了笑,那笑容青涩温柔,还带着几分少年独有的纯真。

“抱歉!”

他的声音轻极了,轻得仿佛一阵微风拂过,让我以为这世间唯有我和他能够听到。

我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,可又好似雾里看花,并不全然明白。

男人在我身边坐下,不给我任何犹豫思索的机会,他轻轻挽过我的胳膊,动作轻柔得如同怕碰碎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
“想要活命,就什么也别问。”

他的唇贴在我的耳边,气息温热却又带着一丝颤抖,轻轻说道。

曹家敢如此行事,定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,我心中暗自思忖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喝下了杯中的酒,酒是好酒,入口醇厚,可我的胸口却灼热又疼痛,仿若有一团火在燃烧。

对一个人的喜欢,对未来生活的憧憬,也随着这杯酒消散无踪,只余下了在此时此刻不得不咽下的疼痛、屈辱和无奈。

我双眼灼灼地盯着曹无忧,目光如炬,恨不能将他烧穿了才罢休。

“曹无忧,你如此行事,究竟为何?”我咬着牙,一字一顿地问道。

曹无忧冷冰冰地说道:“娘娘既选了你,也是你的荣耀。曹家不会亏待你,你放心便是。”

他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,好似这是一件同他完全无关的事,而我也只是曹家选出的不需要有任何情感的傀儡。

他转身,身上的红衣鲜艳如血,血一般刺眼,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凉。

“为何?”

在他要拉开门时,我最终还是没忍住,声嘶力竭地喊道。

婚前我们见过两面,一次他送了我一枚雕着喜上眉梢的玉佩,他递给我时微微垂着头,眼角眉梢皆是羞涩欢喜。

“这玉佩,送给你。”他轻声说道,声音低得如同蚊蝇。

我站在门里头,他在门外头。

墙角的青梅层层叠叠挂在枝头,舅母和他的母亲坐在屋里看着我们笑,那笑容里满是祝福与期待。

我接过玉佩时不小心触到了他的指尖,那指尖的温度让我心头一颤,我害羞地立时转身躲进了门后。

“等等!”他喊了一声我的名字,声音缠绵悱恻,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情意。

每每想起那刻,我心头还烫得厉害,仿若被火灼烧一般。

“一个人,怎得说变就变了呢?”我喃喃自语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
“还是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?”我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痛苦。

“为何?我倒也想问问。”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,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与不甘。

他终是拉开房门,头也不回地走了,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。

我呆呆地坐在床沿上,眼神空洞无神,任由男人帮我拆了发,他的动作轻柔细致,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

“姑娘,莫要伤心了。”他轻声安慰道。

他给我净面擦手,帮我脱去了外衣,全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,只是默默地做着这些事情。

他将我抱起来放在床上,起身脱下了衣服,扯开了被子,轻轻地抱住了我。

我们就这样抱在了一起,他身体冰凉,不似个活人般,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,额头的汗滴在我的眼睛里,火辣辣地疼。

“姑娘,忍着点。”他轻声说道,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心疼。

男女之事舅母已同我讲过,我清楚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,那变化让我心慌意乱。

他在我的腿间轻轻摩擦,却终未做到最后一步。

我看他忍得那般痛苦,额头上青筋暴起,嘴里却一直温柔地说着“抱歉”。

“你不必如此。”我轻声说道,心中五味杂陈。

我知道,曹家一定有人在暗处偷偷看着,他们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,紧紧地盯着我们。

他在尽力救我,亦在救他自己,这份无奈与挣扎,我又何尝不懂。

5

我睁着一双熬红的眼,竟是一夜未眠。

我心中暗自揣度:“他定然是饮下了那春药,不然怎会如此?”

可他竟就那样紧咬着牙关,佯装与我共度春宵,独自折腾了一整夜。

直至天色将明,他终是体力不支,昏厥了过去。

我手中紧紧捏着他塞给我的一张纸条,眼睁睁瞧着仆妇们进了房门。

那仆妇目不斜视,径直将一丝不挂的他用被子裹住,又通过一扇隐秘的暗门抬了出去。

随后,有两个婢女鱼贯而入,一言不发地为我梳妆打扮。

我心中暗忖:“曹家为何不让我带婢女前来,如今我算是明白了。”

这时,又有个婆子进来翻床。

她不知从何处翻出了一块带血的帕子,拿出去递给门口等着的另一个婆子,又转回来,面无表情地更换了床单被罩。

我心中暗道:“这便是曹家上下皆知的秘密,可他们却将这秘密守得如铁桶一般,外人竟毫不知情,可见曹家治家之严苛。”

我将那纸条紧紧地捏在手中,趁着婢女不注意,悄悄塞进了随身佩戴的荷包里。

我心中暗想:“曹家的秘密,皆在这张小小的纸片里,只要知晓了缘由,便能有应对的法子。”

我死死攥着手心,提醒自己:“一定要冷静,切不可慌乱。”

此时,曹相国和曹夫人还有曹家的其余人皆已在欢欢喜喜地等着我敬茶了。

看着他们那真真切切的笑脸,我心底却冰凉一片,暗自思忖:“能将戏演得这般真,我r后的路,注定不会好走。”

曹家人竟没半分为难我,曹夫人甚至十分体谅地说道:“儿媳啊,你这一夜也累了,快叫婢女扶你回去歇着吧。”

回去的路上,我寻了个出恭的借口。

两个婢女始终不离我左右地跟着,直至茅厕才等在门口。

我四处观察了一番,眼见从外无处窥探,才蹲下身子。

我将那纸条卷在厕纸里,以捂鼻子的动作做遮掩,迅速地将内容看了一遍。

纸条极短,只有一行字:“兄不能行人事。”

我心中一惊,暗道:“这称呼曹无忧做兄长,可外人却从没听到过曹无忧有个弟弟,可见他在曹家的身份应该是十分特殊的,特殊到绝不允许他出现在外人的眼前。”

“曹无忧不能人事,这事于曹家和曹无忧就是天大的事儿,更不能让旁人知晓。”

“曹家人想让我生一个拥有曹家血脉的孩子,日后即使旁人听到一句半句传言,只要有子嗣,传言便能不攻自破。”

“曹家能拿捏我的法子,定然是要用舅父舅母和三个兄长的性命作为要挟。”

我心中悲愤,暗道:“为了家人,我不得不妥协。”

“那么他呢?曹家又是用什么法子拿捏他的呢?”

“他亦是身不由己,却还要尽力护我。”

我冷哼一声,心中暗道:“呵!我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需要面对这般泯灭人性的事情。”

脑中昏昏沉沉,虽还有许多事情要想,可我终不敌黑暗,还是睡了过去。

我心中暗自思量:“我和他能不能活下去,全在我能不能生出孩子这一件事儿上。”

“若是我如了曹家的愿望生下一个男孩儿,估计我和他的死期便也到了。”

“他那般难受都顾自忍耐着,可见他也十分清楚我们的处境。”

6

第二日暮色四合之时,他竟未至。

曹无忧独坐于床榻之侧,双眸空洞无神,直直地盯着我。

“他可好?是否能令你满心欢喜?”

他嘴角咧开,痴痴一笑,仿若一个徒具人形、会言语的傀儡。

那模样,实在骇人至极。

我冷冷瞧着他,怒从心头起,将一口唾沫狠狠吐至他的脸上,旋即翻身,再不愿多看他一眼。

他却猛地伸出如铁钳般的手,死死握住我的手臂,用力将我扯了起来。

那团唾沫,就这般黏在他的左脸颊上。

他咬牙切齿,双目圆睁,目眦欲裂,眼中布满红血丝,怒吼道:

“你怎敢如此?”

我毫不畏惧,反唇相讥:

“你又怎敢如此?堂堂八尺男儿,竟眼睁睁看着你的新妇与旁的男子欢好,你算什么男人?只这一口唾沫,已然算是便宜了你。”

“你曹家如此欺人太甚,可是料定我无父无母,舅家无权无势,绝不敢反抗?”

“皇后娘娘选中我的时候,可曾打听我的脾气?若惹急了我,大不了鱼死网破。”

“此时你竟有脸问我欢不欢喜,你待我如何答你?欢喜还是不欢喜?”

我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。

他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,随即垂头,避开我的目光。

哼,不过是个受家族摆布、懦弱无能之辈罢了!

我心中又惊又痛,不敢相信,自己竟会喜欢这样的人。

可悲,可笑!

他缓缓松手,伸手将脸上的唾沫轻轻擦掉。

我转身躺回床上,再不愿多看他一眼。

曹无忧同我一起回门,一路上,他表现得从容不迫,举止有度。

为了今日回门,舅父特意请了一日假,连上职都未曾去。

见曹无忧待我十分体贴,舅母竟激动得流了泪,拉着我的手说道:

“我的儿,你总算是寻了个好归宿。”

舅父和兄长们陪着曹无忧喝酒,谈笑风生。

外祖母却连面都未曾露,只让聂遥来陪我吃顿饭。

曹夫人安排的婢女寸步不离地守着我,我同舅母说了些家常话。

聂遥看着我的目光若有所思,那目光里,又带着显而易见的嫉妒。

我心中暗自思忖,外祖母与曹家去世的老太太有亲,或许聂遥知道些什么,只是我不知她知晓什么,又知晓了多少。

黄昏时分,我同曹无忧坐上了回曹家的马车。

曹无忧喝多了酒,醉醺醺地靠着车壁,嘴里嘟囔着说胡话。

我想起聂遥方才看他时那黏黏糊糊的目光,试探着问了一句:

“你同聂遥早就认识?”

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我,先是摇头,后又点头。

“父亲说我是废物……废物……”

“我文不成,武不就,于曹家无半分助益也就罢了,甚至连个子嗣都不能有……”

他嘴里鼓鼓囊囊,又说了一串。

后来,我只听清楚了一句。

“可我总比他强,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放过,禽兽……”

我听得心惊肉跳,不禁问道:

“你所言何人?”

他却只是醉醺醺地嘟囔着,不再言语。

堂堂相国,皇帝的老丈人,竟是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。

果然,越是世家大族,内里越是肮脏不能见光。

莫非他便是相国的亲妹,传闻中那个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的曹梦舟的儿子?

我虽居于闺阁,却时常扮作男子,跟着三个兄长去戏院听戏。

戏院中有一出极卖座的戏,叫《追梦》。

我曾好奇地问兄长:

“这《追梦》所演何事?”

兄长笑道:

“听说那出戏就是根据曹梦舟的过往改编的。”

她十二岁时,便因着一首诗名扬天下。

我惊叹道:

“十二岁便有如此才情,当真了得!”

十五岁时,她便烧制出了琉璃。

我更是咋舌:

“琉璃之珍贵,竟能被她烧制出来,此女非凡人也。”

后来,她又做出了削铁如泥的利器。

我感慨道:

“此等利器,若用于战场,必能所向披靡。”

加之她貌美非常,彼时京都的郎君,哪个不为她神魂颠倒?

听闻先皇十分喜爱她,欲娶她为后。

我问道:

“那她可愿?”

不想她却在年满十六这年,因突发心疾香消玉殒。

我摇头叹息:

“如此奇女子,竟这般早逝,实在可惜。”

所以,曹梦舟的死,断然不会是因为心疾这般简单。

又一月余悄然逝去,曹家那家医,每日皆来为我诊脉。

其结果,自然是不尽如人意,令我心忧。

时已入冬,房中地龙烧得正旺,热气腾腾。

我只着一件轻薄寝衣,盘腿坐于床上,细细翻看那嫁妆单子。

曹无忧不见踪迹,两个婢女亦退至门外守候。

我心中明了,他今夜定会前来,故而心中存了许多事情,欲待他来时细细询问。

至后半夜,衣柜后暗门轻启,他跛着腿,缓缓自里面走出。

我借着烛光,好好地端详起他来。

他身形高大,却瘦得厉害,脸颊之上,竟无多余之肉。

颌骨突出,鼻梁高挺,犹如异军突起。

他的眼睛,与曹无忧十分相像,皆是大大的凤眼。

只是他太瘦了,眉骨又高,眼窝便显得格外深邃。

他的唇,生得恰到好处,唇角微微上勾,好似天生便是笑模样。

“你……你怎生得如此奇特?”我忍不住开口问道。

他闻言,微微一笑,道:“奇特?或许吧,但我自认为,这世间,再难寻我这般俊逸出尘之人。”

我闻言,心中暗自思量,他这话,倒也不假。

他在床沿坐下,垂头看着我数钱匣子里的铜板,竟笑出了声来。

“你笑什么?”我羞红了脸,问道。

他轻声道:“我笑你,竟如此认真数这铜板,好似它们能生出金子来一般。”

想起那晚他难耐的低喘,我脸更红了,心中却私自觉得,他的声音,好听极了。

“睡吧!”他轻声道。

言罢,他将嫁妆单子放进钱匣子,又将钱匣子放进了衣柜。

转身吹灭了蜡烛,又转身上了床。

他轻轻将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去,扔在地上,又将他的长袍脱了。

他侧身将我抱在怀里,嘴唇贴在我耳边,轻声道:“你可知,我每日最期待之事,便是与你共度这良宵。”

我闻言,心中一颤,却未言语。

我的头就放在他的肩头,透过床帐,便能看见衣柜后有一条尺宽的缝隙,透出光亮。

“监视我们的,应该就在那条缝隙的后面,光明正大地看着。”我轻声说道。

他闻言,轻轻一笑,道:“荒唐又不知所谓,但你我,却只能如此。”

他依旧如洞房夜一般,兀自折腾了一夜。

我学着他的样子演戏,将一张卷得紧紧的小小的纸条,插进了他脑后的发冠中。

第二日,他依旧是被人给抬出去的。

如此反复,转眼已是一年,我依旧没有身孕。

曹夫人先急了,她亲自进宫,请来了医正。

医正诊治一番后,告诉曹夫人:“夫人,此女宫寒,须得先吃一月的药调理,后再诊。”

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,我便知,我这宫寒的毛病,怕是十分不好治。

我心头亦疑惑,不知自己这宫寒的毛病,到底是何时有的。

只是我深觉,这宫寒得的实在是太好。

曹夫人脸色凝重地走了,一个时辰后,我便喝上了那黑乎乎的汤药。

曹无忧整日不见人,这日却意外地回来得早。

见我在喝药,他问明后,嗤笑一声,坐在桌前,悠悠然地喝起了茶。

“你笑什么?”我问道。

他轻声道:“我笑你,竟也需喝这苦药,想必此时,你心中亦是郁结难消吧?”

我闻言,心中暗自思量,他这话,倒也有几分道理。

只是,他不行,我们也不行,这郁结,又岂是这苦药能解的?

我一口气将药灌下去,端起茶盏漱了口。

又问他的去处:“你今日,可还去与朋友吃酒?”

他点了点头,道:“嗯,明日亦去。”

我闻言,心中一动,道:“我有个贴身婢女,叫春乔,她的身契在我身上。眼看她已到了成婚嫁人的年纪,我想还了她的身契,可母亲不叫我出门去,你可能替我转交给她?”

他闻言,眉头一皱,道:“一个下人,也值当你这样替她操心?”

我轻声道:“我们一处长大的,自是与旁人不同。”

言罢,我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裹,打开叫他看:“你看,这是春乔的嫁妆,我早已为她备好了。”

他闻言,微微一愣,随即道:“你倒是个有心之人,既如此,我便替你跑这一趟吧。”

7

他匆匆瞥了一眼那包裹,便随手搁置在了案几之上。

伺候我的金钗见状,轻盈上前,将那包裹提将起来,转身交予了银钏。

银钏接过,提着包裹,轻盈地退了出去。

我心中暗自思量,她定是要细细翻查一番,方能安心。

我嫁入曹家,已是一载有余。

除却陪同曹夫人赴过一次宫中春宴,又于年节之时归家省亲一回,便再未踏出曹家半步。

日子悠悠,不紧不慢,又是一月时光流转。

医正再度前来,将话儿说得明明白白。

“夫人若想有身孕,并非全无可能,只是……艰难万分。”

我闻言,装模作样地趴在床上,垂泪不已。

曹夫人见状,轻声安慰了两句,便欲离去。

“母亲,”我小心翼翼地唤住她,“既我子嗣艰难,便将我休了吧!”

我抬眸,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她的神色。

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,终是化作了平日里那慈和的笑容。

“你这傻孩子,说的什么浑话?”

她轻轻握着我的手,那尖锐的指甲,却是不经意间刺进了我的肉里。

我的汤药,依旧是日日不断。

唯一令我稍感畅快的,便是那一日,听闻两个老仆妇在闲扯。

“听说皇后嫁入宫中,已是快五年了,却仍是膝下无子。”

我闻言,捂着嘴,偷偷地笑了。

老天有眼,真是公正无私。

那曹相国,虽是个禽兽,这报应,却是降到了他的儿女身上。

又是九月,我深居简出,不知外界都在传些什么。

只一日,曹无忧被小厮抬回了房中。

原来,他是被曹相国打了二十个板子。

那板子,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屁股上,将他打得皮开肉绽,如同开了花儿一般。

他趴在床上,疼得龇牙咧嘴,却仍是冷着脸,咬牙忍着。

我半蹲在他面前,笑眯眯地问道:“疼不疼?”

他将脸撇到一旁,不愿答我。

“父亲为何打你?”我好奇地问道,“没想到你竟也有如此血气方刚之时。”

“苏长留,”他看着我,诡异又得意地一笑,“你知不知道?我也行了……”

我一脸不相信地瞅着他,问道:“不信么?等我好了,叫你试试。”

我摇摇头,心中暗道:这傻子,连自己为何不行都不知,竟还盼着好呢!

曹无忧在床上躺了半个月,待他能下床走动时,冬日的第一场雪,也如期而至。

我亦不幸染上了风寒,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,起不来身。

曹夫人怕曹无忧被我传染了,便叫他挪到了隔壁院子。

院外,寒风冷冽,如刀割一般。

女子的惨叫声,伴着呼呼的风声,传入我的耳中。

不一时,那惨叫声便没了动静。

衣柜被缓缓推开。

我闭着眼睛,也知道眼前站的是谁。

好似,我对他身上的味道,已然是熟悉至极。

我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。

手,被握进了那冰凉的掌心之中。

我舒服地叹了口气,问道:“发烧了?可喝过药了?”

他的声音很低,问道:“嗯,只是不顶用,他们怕不是想叫我死吧?”

我挣扎着睁开眼,看着他。

忽想起我生着病呢,曹夫人断然不会让他来的。

可他,怎么就来了呢?

“张嘴。”他轻声说道。

我听他的话,张开嘴巴。

他将一颗药丸,放入我的嘴里。

那药丸,很快便化了,甜腻中带着微微的苦味儿。

“外头都在传曹家的事儿,说什么的都有,”他声音里带着些笑意,“此事,可跟你有关?”

我得意地一笑,问道:“我厉害吧?”

他笑着点点头,却没问我是怎么做到的。

“你怎么突然来了?”我好奇地问道,“看你的人呢?”

“死了!”他玩笑般地说道。

我不知这话当不当得真,便当是假的吧!

“你叫什么?”我忽地问道。

我遇见他,已快两年了,却不知他叫什么。

每张小纸条上,皆只书着一句要紧话语。

我竟从未想过,要问一问他的名讳。

“我排行三,命太初,你唤我三郎便好。”

“太初者,天之始也。这名字起得,倒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之嫌。”

只是他分明排行二,怎又成了三呢?

我欲开口询问,奈何头晕晕乎乎,转瞬便又忘了。

他虽未出声言语,可我知晓,他定然在心底大笑不止。

他将额头轻轻贴于我的额上,不知为何,我竟并不觉得厌烦。

“快些好起来吧!你莫要害怕,有我在呢!”

“嗯!我不怕!”

彼时,我并未将他的话当真。

我之所以不怕,乃是因我在努力思索扭转局势之法。

过了几日,我的病依旧不见好转。

我哭着对曹无忧道:“你且叫我去见见舅母吧。若是我此番病重不治,曹家总该有个说法不是?”

不知他如何与他母亲言说,只隔了一日,舅母便携着聂遥来看我。

我舅母与我舅舅自幼青梅竹马,一同长大,舅舅甚爱舅母。

舅舅未曾纳妾娶小,只守着舅母过日子,夫妻二人感情甚笃。

舅母性子单纯老实,见我这般模样,只一味地掉泪。

终是被曹夫人请出去说话去了。

房中便只剩下我、聂遥还有银钏。

我望着银钏,一字一顿道:“我若是不行了,便没什么可顾忌的了。我没别的要求,只想与表妹清清静静地说会儿话。”

“你若不允,我便喊出来了。我舅母还在外头坐着呢,我舅舅虽只是个小官儿,可我若是在婆家死于非命。”

“我舅舅告到陛下面前,你说这事要不要有个说法?”

“夫人到时会不会怪罪于你?”

或从未见我如此模样,银钏愣在了原地,半晌未动。

“半刻钟。”

她冷着脸,退到了门外。

聂遥坐在凳子上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道:“你倒是好手段。”

我亦看着她,道:“我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。”

我在等着她开口,她亦在等着我。

只是我比她更有耐心罢了。

“知道外祖母为何不喜你吗?”

她伸手拉过我的手,看着我新染的丹蔻,笑了笑。

“不是说看见我就像看见了我那便宜爹吗?”我反问道。

“她派人去查过了,你爹早在你同你娘回来之前就死了,听说是醉酒冻死在外头的。外祖母活了六十多年,什么事情没遇见过?”

“她是怕你,怕她养大了你,你一狠心像对你爹一般对她。”

“哦!”我应了一声。

我心中暗道:我只是听见了敲门声,拉着阿娘没叫她开罢了!谁叫那日雪大风大呢?

“你同我一样,分明是寄人篱下,怎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,每日乐乐呵呵,好似什么也不缺。”聂遥又道。

“那我该如何?”我反问道。

“在我心中,舅父舅母就是我的亲爹娘,三个兄长便是我的亲兄长。既是对着家人,我何须小心翼翼、战战兢兢?”

“我们本就是外人,总要为自己谋条出路。舅父舅母既待你那般好,你为何会嫁进曹家?你心中难道就没有半分猜忌么?”聂遥追问道。

“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处。”我淡淡道。

8

我心底深处,从未对舅父舅母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。

朝夕相伴数十载,他们对我的疼爱,恰似那春日暖阳,绝无半分虚假掺杂其中。

如此深情厚谊,他们又怎会存了害我之心呢?

当初,皇后娘娘瞧上了我,欲将我纳入宫中。

彼时,舅父神色凝重地问我:“齐大非偶,那皇室高门,你当真愿意嫁过去吗?”

可那时的我,被曹无忧那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迷得晕头转向,神魂颠倒。

当下便满心欢喜地应道:“舅父,我自然是愿意的。”

既是我自己选定的这条路,哪怕前方荆棘满途,我也只能咬着牙,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啊!

我微微蹙眉,轻声问道:“外祖母曾与你说过曹家的事吧?我只是心中疑惑,外祖母虽向来不喜我,可这般关乎我终身的大事,总该与我说一声才是,怎得我们竟半分消息都未得知?”

聂遥微微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:“你猜呢?”

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,说道:“外祖母定是将曹家的事告知了你,叫你同我来说,对不对?只是你为了某些事儿,便将此事瞒下了吧?”

聂遥脸上丝毫没有被我识破的窘迫之色,只见她捏着帕子,轻轻捂着嘴角,对着我盈盈一笑。

我望着她,心中并无厌恶之感,暗自思忖:一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盘算的姑娘,既能狠得下心,又能耐得住性子慢慢筹谋,可见她实在不是个简单的女子。

聂遥缓缓开口道:“外祖母只提了提那曾经名震天下的曹梦舟。说她恨极了曹相国,便将那断子绝孙的药下在了果酪之中,本想让他吃下,不想那曹无忧年幼无知,自己抢先给吃了。自那之后,外头便再也没了曹梦舟的消息,曹无忧也病了一年有余,才慢慢好起来的。

“外祖母不愿见你,我同她说你对曹无忧情根深种,不愿意放弃,你猜祖母怎么说的?她说她看你是个狠的,不想却要在一个男人身上栽跟头了。”

我冷哼一声,说道:“我看对曹无忧情根深种的是你吧?”

正所谓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

她不将这事儿告知我,自然有她自己的一番盘算。

聂遥面色一变,目光森然地看着我,冷冷道:“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,明知曹无忧不行,竟还能一心一意地喜欢他。不过若是想等我死了再嫁进来,那你怕是要等上许久许久,毕竟依你的性子,做小怕是不愿的吧?

“你想进来,我想出去,不若我们做笔交易如何?”

我微微一怔,思索片刻后,说道:“什么交易?”

她犹豫了片刻,将耳朵贴在了我的唇边。

我轻声说道:“你先怀上曹家的孩子,其余的交给我如何?”

聂遥一惊,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,瞪大了眼睛看着我。

我接着说道:“可惜皇后当时看上的不是你,若是,其中又哪来这许多麻烦?

“你若是将曹家的事同我说了,我亦不可能会嫁。

“我真猜不透你心中是怎么想的。”

我喃喃说道,目光中满是疑惑。

聂遥冷哼一声:“想不透便莫再想了。”

春节的热闹氛围还未消散,曹家却过得愁云惨淡。

我病着,浑身乏力,没去吃年夜饭,亦没能进宫参加那盛大的宫宴。

曹无忧回来时,已是半夜。

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桌旁,一杯接一杯地喝酒。

时而开心得哈哈大笑,时而又惆怅得唉声叹气。

我早已将他看透了,不过一个胆小懦弱的无能之辈罢了!

非要说他有什么优点,便是生了张好看的脸,让人瞧着赏心悦目。

他性子有些古怪,总盼望着曹家倒霉,又极害怕曹家真的倒霉。

看他今日这模样,我就能猜到,定然是他阿姐在宫里过得不大如意。

我不喜与他独处,不过与他独处又有个好处。

只要他在,金钗还银钏便会出去了。

比起那两个,他真的算是十分单纯且无害了。

我轻轻咳了一声,用帕子捂着嘴。

自我病了,他都在隔壁院子住着,估计今日他爹娘受了重击,没力气管他了吧?

曹无忧端着酒杯,醉醺醺地站在床前,问道:“你这病到底何时能好?”

“宫里头的慧妃与贵妃,皆已有了身孕,可皇后娘娘那儿,却半点动静也无。”

“母亲特意请了惠州杨家的老太太进宫,给娘娘瞧病。”

“那杨老太太瞧了半晌,只道娘娘身子一点儿毛病都没有。”

“嘿!你说这事儿,奇不奇?”

他自顾自地说着,脸上满是疑惑。

我微微挑眉,问道:“陛下待娘娘可好?”

他闻言,瞪大了眼睛,急道:“若是不好,陛下又怎会三年只守着阿姐一个?”

“又怎会准了杨老太太进宫去给阿姐瞧病?”

我捂着帕子,偷偷地笑了起来,心中暗道:

人人若都活得如他这般单纯,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
他爹是何许人也?

乃是大魏最强的外戚,权势滔天。

陛下如今已过了弱冠之年,可那曹相国,却依旧霸着政权,不肯放手。

若再叫他阿姐生下皇子,这大魏的江山,怕是要改姓曹了吧?

他爹娘忧心忡忡,自是将这事儿看得明明白白。

“嘿嘿!”

他忽然傻笑起来,不知所终。

笑完,又将酒杯放回了桌上,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床。

他伸手解开裤腰带,不过一会儿,便将自己剥了个精光。

他脸色潮红,看着我道:“你试试,我如今真好了。”

说罢,便拉住我的手,往他身下探去。

我闭眼咬唇,心中暗自比较:

曹三郎即便再难耐,也不曾叫我这般过。

确实是硬的,只不过那坚硬,也只短短一瞬。

只是那一瞬,却叫曹无忧喘得如同要死了一般。

我睁开眼,冷冷地看着他。

他似乎欢愉极了,抖成一团,如同嗑了药一般。

我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可怜来。

我下床洗了手,虽然手上干干净净,什么也没有,但就是觉得恶心。

他躺在床上,看着我道:

“我不嫌弃你和一旁的男人睡过,等你病好了,我们就圆房。”

“我要和你生个孩子,看看父亲还会不会说我有病了……”

他看起来累极了,终于慢慢睡过去了。

我嘲讽一笑,心中暗道:

不嫌弃我?呵!可我嫌弃你呀!

我咳得愈来愈厉害了,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。

二月天渐渐暖了起来,我同曹夫人说:

“我怕是熬不过春日了,想回趟娘家看看。”

自年后,曹夫人便一直忙着给女儿物色各种各样的郎中,甚至连巫医也请了。

皇后没能怀上,贵妃却流产了。

曹无忧道:“御史台莽足了劲儿的参起了曹家同曹皇后。”

“说曹相国丝毫未将陛下放在眼里,如若不然,怎得胁迫着陛下将那宫外的巫医带进了宫中,害了陛下的子嗣?”

贵妃的娘家亦是对着曹家发难,说贵妃肚里的孩儿,就是被那巫医弄没的。

前几日曹相国骂曹夫人糊涂的事儿,估计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了吧?

曹夫人近些时日日子不好过,人也老了许多,平日里那副菩萨脸面,也维持不住了。

她将对我嘘寒问暖的那套都省了,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,指了指银钏,道:

“你叫她陪你同去。”

“若是病重死在了路上,可别说是我曹家待你不好。”

我垂头没说话,心中却自有打算。

马车上只有我和银钏两个,我从袖筒里掏出一张纸来,递给她道:

“这是你的身契,你拿着。”

上次我让曹无忧捎给春乔的包裹皮是双层的,包裹皮中间缝了一块白绢,上面将事情大体说了一遍。

我叫春乔寻我长兄,好好查一查银钏和金钗的来历。

且叫她和长兄万不可将这事儿告知给其他人。

9

上次,舅母特意给我带了芙蓉斋那精致无比的点心来。

春乔这丫头机灵得很,竟把查探到的消息,巧妙地藏在了那点心的夹层之中。

我细细查看那消息,金钗此人,瞧着毫无破绽。她娘乃是曹夫人身边伺候的吴妈妈,这吴妈妈可是曹夫人的陪嫁丫头,多年来一直深得曹夫人信任,堪称曹夫人的心腹。

而银钏的情况却大不相同,她爹娘早早离世,狠心的兄长嫂子为了些许银钱,便将她卖进了曹家。

她的身契,自是被曹夫人紧紧捏在手中。

我长兄读书着实不太行,舅父心疼他,便出钱让他开了间替人跑腿送信的铺子。

长兄为人稳重,做起事来有条不紊,这铺子消息竟也十分灵通。

那纸条上,将银钏的底细写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。

只是,有件事着实蹊跷得很。还不待我有所行动,正月初一那天,曹夫人竟将春和四十七年六月初六出生的婢女同小厮的卖身契,全发还给了他们的家人。

曹夫人还言道:“若是皇后有了身孕,便会放他们回家去了。”

而银钏的生辰,恰好在那些被放还的婢女之中。

长兄闻此消息,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银钏兄长家中,又从她兄长手中将银钏的身契买了回来。

正月初二,本该是我回娘家探亲的日子。偏巧我病着,舅母又带着聂遥前来探望我。

如此一来,银钏的身契便顺理成章地到了我的手中。

舅母走时,还与曹家哭闹了一通,嘴里嚷着:“你们曹家如此行事,实在欺人太甚!”

银钏接过身契,神色平静,什么也没说,便将身契收进了怀里。

我又递了张房契给她,缓缓说道:“这房契,你可收好了。”

银钏看着那房契,疑惑问道:“为何给我这许多?”

我认真说道:“你出了曹家,总要有个谋生手段,这铺面,便当作是我给你的傍身之物。”

银钏未接过去,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问道:“你要我做什么?”

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,说道:“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,帮衬我直到我从曹家逃出去为止。”

银钏微微挑眉,问道:“当日娘娘为何选中的你,你可知晓?你可还记得大朗当日落水的事儿?”

我自是记得的,便说道:“自然记得,你且细细说来。”

当时,众人皆在湖边弹琴作画,曹夫人叫了曹无忧来与众人见面。

许多姑娘都未见过曹无忧,自是对他惊为天人,纷纷投去倾慕的目光。

曹夫人既然叫了他来,其中意思一看便知。

同曹无忧一起来的,还有另外几个名门贵族的郎君。曹夫人笑着说道:“年轻人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。”

于是一群人围在一起,你一言我一语,吵吵嚷嚷。

那时,我也被曹无忧那出众的容貌和气质迷得神魂颠倒,心里头却清楚得很,我们的身世不匹配,我与他终究是没有可能的。

既然得不到,看看也就成了。

不知怎地,曹无忧竟然落了水。

不等曹夫人唤小厮来,有许多姑娘自告奋勇地要下水救他,嘴里还喊着:“我来救公子!”

我不会水,过去了也是添乱,只站起来看了一眼,拖着春乔往后挪了挪,说道:“春乔,咱们离远些,莫要添乱了。”

结果曹无忧会水,自己竟游上来了,还抹了把脸上的水,笑道:“不妨事,不妨事。”

银钏接着说道:“那都是提前商议好的。家世好的姑娘,娘娘觉得不好拿捏,早就被排除在外了。家世同你相仿却争着要下水的姑娘,娘娘觉得她们想法太多,会惹出事来,后来娘娘便瞧上了你。

“洞房那日你没将事情闹出来,娘娘和夫人对你十分满意,觉得你识时务,知进退,甚好。唯一不好的便是迟迟不能怀孕。”

我听罢,恍然大悟道:“原来曹家选上我,是觉得我胆子小啊!”

银钏冷笑一声,说道:“可谁能想到,你倒是那个最不好拿捏,胆子也最大的。”

我无奈说道:“我只是怕死罢了!若是不想些法子,怕是早已没了性命。”

银钏没再说话,伸手将房契接了过去,说道:“既如此,我便收下了。”

她又喃喃说道:“你命好,偏有人帮你。”

这时,马车从福祥酒楼路过,二楼的窗户开着。

恰我掀开了车帘,那人恰也垂眸看下来。

他眉目深深,颌骨清晰,气质不凡。

我瞬间放下了车帘,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,心中暗道:“此人究竟是谁?怎会在此处出现?”
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。

我有,他也有。

曹夫人只给了我一顿饭的时间,时间紧迫,我得尽快安排好后续之事。

舅父与诸位兄长皆不知我今日前来,上职的,皆忙于公务,未归府中;上学的,亦在学堂苦读,不得空闲。

舅母前几日便回了娘家,至今未归。外祖母听闻我至,只道身子不爽,不愿见我。

无奈之下,我唯有同聂遥一起吃了顿饭。饭桌上,气氛略显沉闷。

“你倒是能耐。”聂遥放下手中筷子,目光瞥向站在门外的银钏,不咸不淡地说道。

“唉,都是被逼的。”我轻叹一声,接着问道:“上次说过的事儿,你想得如何了?”

聂遥微微挑眉,反问道:“何事?”

我忙道:“便是那曹无忧之事。他如今确实是能行事了,只是要生育子嗣怕是不能了。你的机会就在眼前,只看你抓不抓得住。”

聂遥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:“你怎知这便是我的机会?”

我耐心解释道:“曹老太太在世时,你常与外祖母一起去曹家,想必曹无忧的性子你比我更了解。打听他日常在何处喝酒这样的事情,怕是并不艰难吧?”

说罢,我目光紧紧盯着她。聂遥拢了拢肩头的斗篷,看着我微微笑了笑,那笑容中似藏着几分深意。

聂遥总爱做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,可她不知道,她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,只是平日里她极少展露笑颜。

“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应下呢?”聂遥突然问道,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。

我拍了拍她的肩头,自信满满道:“因为你急切地想嫁给曹无忧啊!”

聂遥无所谓地笑了笑,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:“我确实到了嫁人的年纪了。前几日我父亲来了信,催我回去嫁人。外祖母再如何喜爱我,也寻不出再留我的借口了。我总得为自己争一争。”

我微微皱眉,认真道:“争是对的,只是你需想好,曹家确实是个泥沼。你嫁过去也莫想要依靠曹无忧半分,还有曹家日后会如何……”

聂遥打断我的话,急切道:“眼下就有过不去的坎儿,谁能想那般远?你以为我那继母又是什么好人?他们又会给我寻什么好人家不成?不过是着急将我卖了换钱罢了!”

听她如此说,我心中暗自叹息,各有各的不易,我已劝过,听不听便是她的事儿了。

我将要办的事情反复向春乔叮嘱了一遍,最后着重强调道:“春乔,最重要的,便是要盯住聂遥,莫要让她做出什么糊涂事儿。”

春乔点头应道:“娘子放心,奴婢定会小心盯着。”

我坐上马车,闭眼倚在车壁上,心中思绪翻涌,皆是来时那一眼所见之景。

我以为他在曹家艰难求生,多是迫不得已,如今看来,竟是我想多了。

她阿娘能生下他,他又能在曹家长到这般大,肯定都不会是个简单的人。只是他那些温柔,那些忍耐,总不像装出来的。

“关于曹三郎你知道多少?”我忽然睁开眼,看向身旁的银钏。

银钏微微一怔,道:“他可不姓曹。”

我闻言,眼睛猛地睁大,惊道:“他竟不姓曹?你怎不早说!”

银钏忙道:“惊着了?”

我深吸一口气,道:“有些。具体如何你并不知晓?”

银钏点头道:“只知道他是十岁时被相国寻回来的。”

我心中暗忖,所以这十年才更耐人寻味。

“他平日住在何处?”我接着问道。

银钏回道:“就在客院儿。”

我眉头紧锁,看来我自个儿误会的事情不止一件,他的身份见不得人。可他在曹家,完全可以是另外的身份啊!

“相国极其看重他。”银钏又道。

我心中疑惑更甚,问道:“那为何他每每来时要走暗道?”

银钏解释道:“因为怕被其他人瞧见啊!”

我追问道:“那他那般慎重地不肯多说一个字又是为了什么?”

银钏犹豫片刻,道:“是为了护你性命么?”

10

天气渐渐回暖,暖煦的日头一日胜过一日,我的身子也随着这融融春意,一日一日地好了起来。

“也该是好的时候了。”我望着窗外,轻声自语道。

屋外,那株海棠开得正艳,繁花似锦,如天边绚丽的云霞。曹夫人的心情,显而易见地随着这盛开的海棠好了起来,眉眼间皆是藏不住的喜色。

恰在这时,宫中传来喜讯,皇后有了身孕。

这可是整个曹家天大的喜事儿,仿佛给曹家上下都镀上了一层金辉。

曹夫人大费周章地操办了一桌家宴,满府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。因着我身子还没好全,曹夫人特意没让我去赴宴,只让我在房中好好休养。

我独自坐在屋檐下,静静地看着那娇艳的花儿,心中想不透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。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,如乱麻一般缠绕在心头。

“既想不透,便只能先放下了。”我轻轻叹了口气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今日,银钏接到了春乔传来的信儿。

“小姐,聂遥已经和曹无忧见了好几次面了。”银钏一脸神秘地凑到我跟前说道。

“哦?那叮嘱长兄的事儿呢?”我赶忙问道。

“长兄亦办妥了。”银钏笑着回答。

“如此便好,只等着时机成熟便可行事儿了。”我目光坚定,心中暗暗盘算着。

黄昏时分,微风轻拂,带着丝丝暖意,吹得人微醺。不知怎的,久违地,我竟想喝点儿酒。

“要是能喝上一口酒,那该多惬意啊!”我望着远方,喃喃自语道。

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!

巧的是,金钗被曹夫人唤去了,身边只剩银钏。

“银钏,你想法子给我弄壶酒喝。”我眼巴巴地看着银钏,期盼着她能应下。

银钏瞥了我一眼,没动,也没说话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。

“你这人最大的毛病便是无趣。”我有些不满地嘟囔着。

“哼。”银钏只是轻轻哼了一声。

这算是应了还是没应呢?我心里琢磨着。

“罢了罢了,洗洗睡吧!反正无事可做。”我无奈地摇了摇头,扭头进了房。

此时,日头早已不见了踪迹,于我而言,这便是到了睡觉时间了。

我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,女红针凿更是只通半点,平日里唯一的爱好便是读个话本子,听听戏喝喝酒。除了跟着长兄赚点小钱外,简直是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。

“到了此时此刻,我不睡觉还能干什么?”我自言自语道。

“你在娘家也如此?”银钏突然问道。

“你还是不知道的好。”我苦笑着回答。

若是在家,我此刻不是同兄长们四处闲逛,就是陪舅母推牌九,再不济也是在看话本子,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。

见我洗漱罢上了床,银钏熟练地放下床帐,熄了灯。

我睁着眼睛,无聊地数着手指头玩儿,嘴里还随意念叨着幼时听过的童谣:“拉大锯,扯大锯,姥姥家门口唱大戏……”

翻身侧躺着,觉得不舒服,又躺平了。天气渐渐热了起来,我又不耐烦地踢了被子,摊开躺着。

突然,衣柜处传来极轻微的响声,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我立刻闭上眼装睡,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。

他身上有酒味儿,那浓烈的酒味儿扑面而来,让我皱了皱眉头。

我感觉到了他掀开了床帐,轻轻在我身旁坐下,那动作小心翼翼的,生怕惊醒了我。

我忽然想到此刻自己尴尬的睡姿,想换一换,又怕叫他看出来我在装睡,只能强忍着不动。

他就那般坐着,什么也不说,什么也不做,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
在我躺得都快僵掉时,他的气息忽然扑面而来,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。

柔软的唇轻轻贴在了我的唇上,一触即离,还不等我咋吧出味道,他便离开了。

我听见他轻轻笑了,那笑声低沉而悦耳。

“今日看见我时为何要躲?”他轻声问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。

我以为他识破了我,正要睁眼,结果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。

“我从未见过一个姑娘那般震惊害怕又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。那模样,真是有趣极了。”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,嘴角微微上扬。

“亦没见过那个姑娘如你一般大胆,你自己写的纸条可还记得?‘我的清白不值一提,保命要紧。’嘿!我觉得有趣得紧,若是旁人,怕是早就要羞愤地上吊了。”他越说越兴奋,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。

“先时我只是无聊,后来却惦记起来了。觉得你有意思极了……”他的话语中满是欣赏。

我胸口藏了好大一团火,这人竟将这般人命关天的大事,当作有趣的事儿来说,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?

曹家的人,果然没一个像人的。我在心里暗暗咒骂着,却依旧不敢睁开眼睛。

11

六月里,外祖母溘然长逝,她将自己平素所用之物,尽数留给了聂遥。

那聂遥得了外祖母遗物,面上虽未显露太多,可我瞧着,他心底怕是欢喜得紧。

七月时,我见曹无忧身子总不见大好,便柔声劝他:“无忧,你寻个郎中仔细瞧瞧罢,你这病若真好了,总得让家里人瞧个真切,也好放下心来。”

曹无忧听我这般说,眼中闪过一丝欢喜,却又有些别扭地扭过头去,轻声嘟囔道:“你倒是会操心。”

不几日,曹夫人便请了幼时给曹无忧瞧过病的郎中来。那郎中一番望闻问切后,竟惊喜道:“公子这病,竟是真的好了!”

曹夫人一听,脸色瞬间就变了,此后便处处挑我的毛病。

一忽儿道:“你这身子骨如此瘦弱,怕是难以为曹家开枝散叶。”

一忽儿又道:“我瞧你这模样,莫不是不能生养?”

我只是默默忍着,一句也不曾辩驳,心中却暗自冷笑:且由着她去说罢。

是夜,曹无忧竟脱了个精光,嬉皮笑脸地爬上床来。

“我们生个孩子出来,母亲便无话可说了。”他凑到我耳边,轻声说道。

我看着他,只觉无话可说,心中暗自腹诽:明明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,怎的做出的事儿,尽是这般将自己扒个精光,让人无言以对之事?想来他能肆意对待的,也只有这一时半刻的自己罢了。

我早知有这一日,便让银钏日日备一杯茶等着他。

待他嬉笑着朝我扑来,不待抓到我的手,只听“哐啷”一声,他一头跌在床上,竟沉沉睡去。

我看着他碍眼的模样,伸脚便将他踹回了地上,又踢了张被子,随意地帮他盖上,心中暗道:这蒙汗药剂量下得大,估计他醒来时,天怕是快要亮了。

我安安心心闭上眼睛,正睡得迷迷糊糊,忽觉衣柜猛地被人推开。

只见一人匆匆走出,走得急,没瞧见床底下睡着的曹无忧,结果一脚绊上,硬生生跌在了我的身上。

我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他的腰,将唇贴上了他的。

他身子一僵,猛地将我推开,我们四目相对,皆是一愣。

“你真的不想么?”我挑起眉头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

“你如此慌慌张张跑来,又是为哪般?”我接着问道。

他愣了片刻,忽地勾唇一笑,开怀又温柔:“想,很想。”

“只是得等我娶了你才行。”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,郑重说道。

我闻言,翻身将他压在身下,双眼灼灼地望着他:“我们睡了又不止这一遭,还拘这些虚礼作甚?”

说罢,我伸手将他胸口的衣服扒开,垂头贴在他的脖颈上,轻声呢喃道:“舅母教我的,如今全用上了。”

这一夜,当真可谓兵荒马乱。

曹无忧比我醒得早,我睁眼时,他正趴在我面前,温柔地瞅着我呢!

我被他吓得一哆嗦,立刻将被子拉高了三分,没好气地说道:“你瞧我做甚?”

他却得意扬扬,大声地喊金钗进来给我更衣,又指挥着仆妇换了被褥。

我看着那一团糟的被褥,忍不住红了脸,心底却又觉得十分爽快,暗自嘀咕道:曹无忧这绿帽子,戴得竟这般爽,嘿!

八月末,宫中传来噩耗,皇后小产大出血,母子二人皆未能保住。

这对曹家来说,无疑是致命的打击。不等曹相国缓过神来,陛下便以雷霆手段将曹相国罢了官。

曹家立时门庭冷落,听闻朝中不少官员,忙着落井下石,急着同曹家撇清关系。

曹相国一病不起,整个人萎靡不振,眼看就要不行了。

我心中比谁都欢喜,只觉得曹相国太过奸猾,这病得十分是时候。

若不是病了,曹家怕不是要更惨?

此时,曹无忧却期期艾艾地同我说:“聂遥怀了我的孩子,都两月余了。”

我听了,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,心中暗道:这倒是有趣。

于是我跑去寻曹夫人,她刚给曹相国喂完药,见我来,脸色不佳。

我瞧着她,缓缓说道:“夫人,聂遥怀了无忧的孩子。”

她听了我的话,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,终是高兴了起来,说道:“都有了身孕了,我便寻个人上门说和,纳进门就是了。姐妹二人共事一夫,也是美谈一件。”

我闻言,嗤笑一声,说道:“夫人可问过聂遥愿不愿意?我愿不愿意?”

曹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,冷冷问道:“你待如何?”

我冷笑一声,说道:“你以为曹家还是昨日的曹家不成?莫要再拿往日的威风来压我!”

12

我唤来无名,吩咐道:“无名,去叫门。”

无名倒是个十分听话的,得了令,几步上前,竟一脚将那人家的大门板给踹了下来。

那动静,震得院里都晃了几晃。

说来也巧,那曹无忧没他母亲那般聪慧机敏,此刻竟还在我家院子隔壁,尚未来得及离去。

遥想当年,他可是个风姿卓绝的美男子,不知历经了何事,如今已然脑满肠肥,大腹便便。

瞧他如今这般喜庆的模样,实在与他旧时那高高在上、冷若冰霜的表情大相径庭,可他偏还要故作那副冷傲模样。

真真是令人倒胃口。

他见了我,竟要奔过来拉我的手,口中还唤道:“长留……”

我吓得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,惊道:“休要靠近!”

无名见状,伸手一推,便将他推倒在了地上。

他瘫坐在地,看着我,竟泪眼婆娑起来,哭诉道:“长留,当年是我对不住你,你便回来吧……”

我冷哼一声,道:“无名,卸了他的下巴。”

他这说出的话,没一句顺耳的,还不如不说。

我心中暗忖:“我回去?回去给他做小么?想瞎了他的心!”

无名得了令,欢天喜地地照做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那曹无忧的下巴便脱了臼。

我冷哼一声,道:“走,随我寻去曹家。”

曹家如今早已不复旧时风光,那老宅子早已卖了,如今在长顺坊买了间二进的院子,勉强度日。

无名这踹门之事,做得倒是熟门熟路。

只见他几步上前,一脚踹去,那门便“轰然”倒地。

门一倒,便有个家丁上前阻拦,无名顺手便给了那家丁一拳,喝道:“将我家小郎交出来,若是惹了我家夫人不快,我家主君立时带人将你家的宅子给翻了!”

我瞪了无名一眼,嗔道:“谁是你家夫人?休要胡言!”

无名闻言,乖乖闭上了嘴。

这时,一个小孩儿从屋里跑了出来,手里还捏着一块点心。

他见了我,小心翼翼地抱住我的腿,笑得眉眼弯弯。

曹夫人跟在他身后,缓缓走出。

她早已白了头发,弯了腰,却还端着旧时的架子,冷声道:“你回不回来由你,但这孩儿是我曹家的,必须得认祖归宗。”

我冷笑一声,道:“谁告诉你他是曹家的?若是他阿爹知道了这事儿,曹家怕又真得绝后了。”

曹夫人争辩道:“按年岁,他恰是你同我儿那夜有的……”

我打断她的话,道:“你想多了,他想睡我,我还瞧不上眼呢!当年我走时说过,日后遇见了也只装作不识就是了,若是还想同我纠缠,便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当年之事,我记忆犹新。

我叫长兄将聂遥同一个男人堵在了房里,拿捏了她的短处。

从聂遥手里要走了一个庄子两间铺子,听说那都是外祖母留给她的陪嫁。

她当年咬牙切齿骂我无赖的模样,还历历在目。

我心中暗道:“反正都不是清白人,我坑起她来一点也没觉得亏心。”

我又从曹夫人手里拿走了三万两银票,道:“这便算是你给我的封口费。”

我吩咐道:“无名,将曹无忧送过去。”

曹夫人看着她儿,心疼地唤道:“我的儿啊……”

这时,聂遥牵着个男孩儿站在屋檐下看热闹,嘴角抿着一丝冷笑。

我瞧那男孩儿,真真是一分一毫都不像曹无忧。

我心中暗忖:“曹夫人怕不是看出来了吧?如若不然为何非要叫小孩儿认祖归宗?总之那个都不是她曹家的种。”

无名嘀嘀咕咕道:“我家小郎的爹姓宋,是陛下的嫡亲师弟,你们不妨打听打听,看看惹不惹得起。自己有孙子,偏来抢旁人的……”

我牵着小孩儿出了曹家的院门,心中暗道:“想必日后也不会再来了。”

曹家大门口,不知何时多了一架宝马香车,十分招摇。

我目不斜视地走过,心中暗道:“这等招摇之物,与我何干。”

谁知车里的人竟掀开车帘,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。

我真是……又惊又怒,转头怒目而视。

他却笑眯眯地看着我,温柔热切,又十分无赖,道:“长留,上车,你明知我近日腿疼,走路不便。”

我冷声道:“放手。”

他嬉皮笑脸道:“你若不上来,我便将你揪秃头你信不信?”

我心中暗骂:“我信你个鬼。”

终是敌不过他的无赖,我牵着小孩儿上了他的马车。

那小孩儿捏着点心,熟门熟路地往他怀里一坐,倒是一点也不认生。

“阿爹,他家那小娃儿怎的不会言语?”

他仰起小脸,眼眸清澈,巴巴地望着身旁的男人。

“哦?竟有此事?”男人微微挑眉,目光中满是疑惑。

“我问他读了何书?平日里与谁一同玩耍?又喜爱吃些甚么?他竟一句也不应我。”他皱着小眉头,满脸的不解。

“许是他是个哑巴吧!”男人思索片刻,这般说道。

我实在听不下去这番对话,冷着一张脸,冷冷地看向眼前的父子俩。

“人家不过是不愿同你说话罢了。”我冷冷道。

“为何不愿?可是我生得不够好看?还是不够招人疼爱?阿爹分明说我是这世上最好看、最招人疼的小孩儿了。”他满脸委屈,小嘴一撇,似要哭出来。

我无语地瞅了瞅身旁的男人,心中暗自腹诽:这当爹的,怎的这般哄孩子。

“哪有人一生气便气上四五个月的?”我忍不住开口道。

他闻言,竟伸出小手,捏住我的袖口,轻轻地摇了摇,又摇了摇,那模样,倒像是在撒娇。

“不要脸,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撒娇。”我佯装生气,骂了他一句。

当年,我毅然决然地离开曹家后,便搬到了郊外的庄子上。

过了整整一月,我才惊觉自己有了身孕。

我赶忙同舅舅舅母一说,他们二人又是心疼我,又是气我不知自爱。

又过了半月,宋太初竟自己寻上了门来。

我叫春乔堵了门,不叫他进来。无名却托着他,翻过了那高高的墙头。

结果,他从墙头摔了下来,摔折了一条胳膊。

他竟借着这伤势,赖在了庄子上不走。

也正是在这庄子上,我才知晓了许多原本不知的事情。

他阿娘当年,竟被那曹相国强迫,险些上了吊。

后来,幸得他阿爹相救,才捡回了一条命。

他阿爹不过是曹相国手底下的一名暗卫,后来,两人互许了终身。

有一日,他阿娘有了身孕,曹家自是不能容下她们母子。

他父亲便带着他阿娘,偷偷地逃了。

他阿娘同先帝乃是旧识,两人逃出后,便去寻了先帝。

先帝念及旧情,便将他们藏在了皇家寺庙之中。

后来,他阿娘生下他后,便因病离世。

他阿爹悲痛欲绝,竟也跟着殉情而去。

先帝见他可怜,便将他养到了十岁。

先帝走时,曾问他:“你可要回曹家?毕竟那曹相国一直认为你是他的孩子。”

他思量片刻,点头应下。

先帝一去,曹相国便把持了朝政。

他隐在曹家,暗中谋划,伺机扳倒曹相国。

所以,我能这般顺利地离开曹家,确实是沾了他许多光的。

他的性子脾气,其实是极好的。

我怀着小孩儿,脾气变得十分古怪,一时好,一时坏,一时笑着,一时又哭了起来。

脾气不好时,我总闹着要把他赶走。

他却笑嘻嘻地,在庄子的田埂上坐着等。

我偷偷躲在门后看他,他真的就只是静静地坐着,什么也不做。

那脊背挺得笔直,虽瘦削,却透着一股坚韧。

肩膀又宽又可靠,让人看了,心中便觉安稳。

“宋三郎。”我扬声喊他。

他一下子转过头来,脸上空空洞洞的,什么表情也没有。

一会儿,又很快扬起笑脸,跛着腿,一瘸一拐地跑过来。

“长留,你不生气了么?”他问得小心翼翼,眼中满是期待。

我别扭地将头一扭,不肯理他。

他便牵起我的手,笑着说:“我刚刚发现了一丛叫不出名字的花儿,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
“你为何不采来给我看?”我故意刁难他。

“它好好地开着,就让它继续开着不好么?若是采了下来,它便没了生机。”他认真地说道。

我就笑了,心中觉得他这般想法,倒也新奇。

我有时好端端地坐着,却突然哭了起来。

他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,赶忙抱着我,轻声哄我。

“长留,莫要哭了,你若想要甚么,尽管告诉我。”他温柔地说道。

“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么?”我故意问他,想看看他如何作答。

“嗯!便是我的命,也成。”他目光坚定,毫不犹豫地说道。

我又去捶他的胸口,骂他胡扯。

“我想吃樱桃。”我随口说道。

此时窗外正下着大雪呢!漫天飞雪,一片银白。

他轻轻摸着我的后脑勺儿,既没说成,也没说不成,只是温柔地看着我。

睡醒后,我便将这事儿给忘了。

他却说要回趟京,我自是不拦着他。

过了两日,他便回来了。

发顶肩头尽是雪,冻得哆哆嗦嗦,嘴唇都有些发紫。

他敞开怀,怀里一个小包裹,里面竟有一捧红艳艳的樱桃。

他拿起一颗,放到我嘴边。

“长留,你快吃。”他温柔地说道。

我轻轻咬了一口,那樱桃甜美多汁,因为太好吃了,所以我就掉了泪。

13

我生那孩儿之时,竟未受多少罪孽,顺遂得紧。

疼了两个多时辰,那孩儿便呱呱坠地,来到了这世间。

春乔在一旁瞧着,轻声说道:“夫人,您疼了这几个时辰,郎君便在房门外痴痴呆呆地站了这几个时辰。”

我闻言,心中一动,忙唤他进来,道:“你且进来罢。”

他却只是摇头,口中喃喃道:“她最怕疼了,都是我害的,她怕是不要我了……”

待我生下孩儿,又叫他进来瞧瞧。

他只匆匆瞧了一眼,便扑通一声跪在床边,拉着我的手,泪眼婆娑道:“长留,你别不要我。”

自那以后,我们便一同将这日子过得热热闹闹。

他头一回给孩儿换尿布,竟将一块屎糊到了自己的手指上。

他竟还放到鼻前闻了闻,而后又要叫我闻,笑嘻嘻道:“长留,你瞧,好神奇,竟一点儿都不臭。”

我闻言,又好气又好笑,忙唤春乔将他赶了出去。

孩儿第一次剃发之时,他拿着那刀,手竟战战兢兢,抖个不停。

我冲有名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上前帮忙。

有名却没看懂我的意思,愣在原地。

无名见状,竟一掌将他劈晕了过去。

待他醒来之时,孩儿已经顶着个光头,泪眼汪汪地瞅着他了。

无名手里的刀子,竟还未放下呢!

他见状,忙伸手去摸孩儿的光头,口中念叨道:“我的儿,疼不疼?”

孩儿长了第一颗牙,他竟炫耀了整整一日。

我瞧着他那模样,心中暗自思量,怕是旁人家的小孩儿都不长牙吧?

他扶着孩儿学走路,看着孩儿稳稳当当走到他眼前时,他竟激动得哭了。

他哽咽道:“我怕他同我一般,生来便是瘸的。”

他待舅舅舅母,亦是十分亲厚。

他竟还寻了帝师,给二兄做老师,道:“二兄乃人中龙凤,定要有个好老师教导才行。”

我们亦会闹着别扭,他进了京,我便带着孩儿四处游荡去。

不消半日,有名和无名定会寻来。

春乔叉腰,质问道:“你们来此作甚?要抓我们回去不成?”

有名忙道:“郎君说了,夫人想去哪里便去,叫我们护着就是。待夫人消了气,他便来寻。”

他腿脚不好,走得又慢又颠簸。

可他的爱,却从未停歇,亦没半分颠簸。

春乔总问我:“夫人,您这般总是同郎君闹别扭,怕是不好。若是惹恼了,他变了心可如何是好?”

我闻言,微微一笑,道:“哪日我若不闹了,他才害怕呢。”

毕竟,只有爱着,才会腾出那许多功夫来同他别扭。

一日,他拉过我的手,双眸望着我,清澈真诚道:“长留,我只是想办场婚事,热热闹闹地娶了你,你怎就跑了?”

我闻言,幽幽说道:“你想过没有?或是我其实是害羞了呢?这样的大事儿,难道你不该先同舅舅舅母他们商议么?”

他闻言,一拍脑门,恍然大悟道:“啊!原是如此。那我今日便同舅舅他们说去。”

……

我同他,从未说过半句喜欢,亦不曾有过什么承诺。

只是,就这般走着走着,便走到了一处儿。

时间很长,要证明什么,一点儿都不难。

我只愿,能与他携手共度此生,白首不相离。

(完结)

本文来自投稿,不代表院校排名信息网站立场,如有侵权请联系站长处理,如若转载,请注明出处:https://www.jlrtvu.com/zxxpm/7371.html

猜你喜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