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乐生活有可以辅助开挂吗【分享怎么提高好牌几率步骤教程】含辛茹苦什么意思(63岁母亲去儿子家居住被拒,果断将儿子拉黑,房产处理令人解气)
拉黑儿子卫平的那个下午,我没哭,甚至比想象中平静。手机屏幕上,那个我亲手设置的、他抱着孙子笑得一脸灿烂的头像,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灰色小人。我盯着那个小人看了很久,感觉心里某个沉重了几十年的东西,终于随着指尖那一下轻轻的点击,碎了,然后被风吹散了。

养儿防老这四个字,像一块压了我大半辈子的石头,我曾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真理。为了这块石头,我跟我家老卫,像两头老黄牛,勤勤恳恳,把一辈子的心血都浇灌在了儿子卫平身上。我以为我垒起的是一座坚固的靠山,到头来才发现,那只是一座随时会崩塌的沙塔,风一吹,就什么都没了。
从满怀期待地打包行李,到最后心如死灰地将他从我的世界里删除,这中间不过短短三个月。可这三个月,却像一面镜子,照清了我这六十三年人生的荒诞与悲凉。
这一切,都得从老卫走后的那个冬天说起。
第1章 空巢
老卫走得很突然,心梗,在睡梦中就去了。前一天晚上,我们还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他嫌我削的苹果皮太厚,我还跟他拌了几句嘴。第二天早上,我推他起床,身体却是冰凉的。那一刻,我觉得我这套住了快三十年的老房子,天花板都塌了下来。
葬礼上,儿子卫平和女儿卫兰都哭得厉害。卫平握着我的手,眼睛红得像兔子,一遍遍地说:“妈,您别怕,以后有我呢。爸走了,我就是您的天。”儿媳小莉也跟着附和,说以后会经常带孙子乐乐回来看我。我当时心里是暖的,觉得天虽然塌了,但儿子给我撑起了一片新的。
可热闹是暂时的,子女们各自有家,有工作。葬礼一过,女儿卫兰要回她自己的城市,卫平一家也回了他们那个一百多公里外的省城。偌大的三居室,瞬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,和满屋子老卫的影子。
日子一下子变得漫长又安静。我开始害怕黑夜,也害怕黎明。每天早上醒来,身边的床铺是空的,冷冰冰的,我都要愣神好一会儿,才能接受老卫真的不在了。我开始学着一个人生活,一个人买菜,一个人做饭,一个人对着电视吃饭。饭菜做得越来越简单,常常是一碗面条或者一锅粥就能对付一天。不是我懒,而是做多了,看着一桌子菜,只有我一双筷子在动,那股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孤单,比任何难吃的东西都更让人难以下咽。
我把对老卫的思念,和对孤单的恐惧,都转化成了对儿孙的牵挂。我几乎每周都要给卫平打电话,问他工作顺不顺心,问小莉身体好不好,问乐乐学习怎么样。电话那头,卫平总是很忙,“妈,开会呢,等下给您回过去。”可那个“等下”,常常就没了下文。小莉倒是客气,但那份客气里,总透着一股疏离,“妈,我们都挺好的,您也多保重身体。”
我知道他们忙。卫平在一家大公司做到了中层,小莉是老师,乐乐又上了初中,正是关键时期。我理解,真的理解。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,我学会了用智能手机,学会了微信视频。可视频那头,乐乐总是捧着个iPad打游戏,头也不抬地喊一声“奶奶好”,就又沉浸到他的世界里。小莉则是在厨房和客厅间来回穿梭,偶尔探个头,笑着说:“妈,您看我们这一团乱的,都顾不上跟您好好说话。”
只有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,我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。比如,小莉单位要组织旅游,乐乐没人看,他们会提前一周打电话过来,语气亲热得像是回到了从前:“妈,又要辛苦您一趟了。”我便立刻像上了发条的闹钟,收拾好东西,买好车票,赶过去给他们当几天免费保姆。洗衣做饭,接送乐乐,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Tiao。等到小莉回来,看着整洁的屋子和冰箱里塞满的包子饺子,她会由衷地赞叹:“妈,您真是我们的定海神针。”
那一刻,所有的辛苦都烟消云散。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,这个家还需要我。可每次任务一完成,我回到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家,巨大的失落感又会席卷而来。我像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临时工,他们的生活是一部高速运转的机器,我只是一个在需要时才会被装上去的零件。
女儿卫兰倒是经常打电话回来,每次都聊很久,问我吃了什么,睡得好不好,劝我多出去走走,给自己报个老年大学什么的。可她远,隔着上千公里,她的关心像冬日的太阳,暖心,却暖不透这钢筋水泥筑成的孤独。
转折点发生在初秋的一个晚上。我起夜,没开灯,被客厅的一个小板凳绊倒了。那一跤摔得结结实实,半天没爬起来。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,黑暗中,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。那一刻,我不是怕疼,而是怕,怕我就这么躺在这里,直到第二天、第三天,都没人发现。我怕自己像老卫一样,无声无息地就走了,走得那么孤独。
我扶着沙发,好不容易站起来,右脚脚踝钻心地疼。我摸索着打开灯,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凌乱的头发,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我拿起手机,下意识地就想打给卫平,可看到时间是凌晨两点,我又放下了。他明天还要上班,不能打扰他。
我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,脚踝肿得像个馒头。天亮后,我给卫三兰打了电话。卫兰急得不行,立刻就要给我订机票让她过去照顾我。我拒绝了,我说没事,就是扭了一下,歇两天就好了。我不想让她那么远折腾。
挂了电话,我给卫平发了条微信,轻描淡写地说了句:“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,脚有点肿,没事。”
他直到中午才回复,一个“”的表情,跟着一句语音:“妈!您怎么这么不小心!严重吗?要不要去医院看看?”
我听着他焦急的声音,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。我回了句:“没事,歇两天就好。”
他很快又回过来:“那就好,您自己多注意。我这边下午有个重要的会,不然我就赶回去了。”
看着那行字,我突然觉得很可笑。一个重要的会,就比他那个可能骨折了的亲妈还重要。我没有再回复。那天下午,我一个人,一瘸一拐地去了社区医院,拍了片子,幸好,只是软组织挫伤,没有伤到骨头。医生给我开了药,嘱咐我好好休息。
回家的路上,我路过中介公司,看着橱窗里挂着的房产信息,一个念头,像一颗种子,第一次在我心里破土而出。或许,我该换个地方生活了。这个充满了回忆,也充满了孤单的房子,我守不住了。我想去儿子家,我想每天能看到孙子,想家里能有点烟火气。
我以为,这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决定。我以为,我的天,终于要重新亮起来了。
第22章 暗涌
养了半个月的脚,我终于能正常走路了。这半个月里,卫兰每天三个电话,嘘寒问暖,还给我寄来了一大堆营养品和一个智能手环,说能监测我的心率和睡眠,万一有异常她手机上能收到警报。卫平也打过两次电话,每次都匆匆忙忙,问候两句就说要去忙了。
我心里的那个念头,经过这半个月的独处和发酵,已经长成了一棵小树。我决定,正式跟卫平提出来。
我挑了个周六的晚上,估摸着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家,吃过晚饭了,才拨通了视频电话。接电话的是小莉,她正敷着面膜,看到我,笑着把镜头转向正在看电视的卫平和乐乐。
“妈,您脚好利索了?”小莉问。
“好利索了,放心吧。”我笑着回答,然后看着卫平,“平平,妈跟你商量个事。”
卫平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些,看着我:“妈,您说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在提要求,而是在商量。“你看,我一个人在家,也挺冷清的。上次摔了一跤,我自己也后怕。我就想着,要不……我把这边的老房子卖了,去你们那儿买个小点的,或者,干脆就搬过去跟你们一起住,也能帮你们做做饭,照顾照顾乐乐。”
我说完,视频那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。
小莉脸上的面膜似乎都僵硬了一下,她很快就恢复了笑容,但那笑意没到眼睛里。“妈,您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?您在那边住习惯了,街坊邻居都熟,过来我们这边,人生地不熟的,多不习惯啊。”
“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嘛。”我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,“主要是,我想离你们近一点,一家人在一起,热闹。”
卫平没说话,只是看着屏幕,眉头微微皱着。我心里一沉。
小莉又开口了,语气还是那么温和,但话里的意思却像一盆冷水。“妈,您说的是。但您也得为我们想想。我们这房子,您是知道的,就三间房,我们一间,乐乐一间,还有一间我改成书房了,平时我备课、卫平加班都在里面,堆满了东西。您过来了,住哪儿啊?总不能让您睡沙发吧?”
“书房可以收拾出来嘛,我睡书房就行,或者让乐乐跟我睡,我还能辅导他功劳课。”我急忙说。
“那怎么行!”小莉的声调高了一点,“乐乐马上要中考了,学习压力多大啊,他需要独立的空间,不能受打扰。妈,我知道您是好意,但我们这儿真的不方便。”
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卫平。他是我儿子,我唯一的儿子,我以为他会为我说话。
卫平终于开口了,他清了清嗓子,眼神有些躲闪:“妈,小莉说的也有道理。我们这儿……确实是挤了点。要不这样,等我们过两年,换个大点的房子,到时候再接您过来,行吗?”
“过两年?”我心里凉了半截,“两年后是什么光景谁知道?我就想现在……”
“妈,”小莉打断了我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,“您别急啊。这事儿得从长计议。再说了,您那套老房子,地段多好啊,又是学区房,卖了多可惜。您守着那房子,以后也是一大笔财富呢。我们这也是为您好。”
“为我好?”我喃喃自语。为我好,就是让我一个人守着一套空房子,守着一个“财富”,然后继续过着这种提心吊胆、孤单寂寞的日子吗?
那天的视频通话,就在这样尴尬而客气的氛围中结束了。卫平最后说,让他们再商量商量,过几天给我答复。
挂了电话,我坐在沙发上,久久没有动。客厅的灯光惨白惨白的,照得屋子越发空旷。我仿佛能听到小莉话里的潜台词:你的房子是你的财富,但你的人,别成为我们的负担。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我像是在等待审判。我每天都盯着手机,希望卫平能打来电话,告诉我他们商量好了,欢迎我过去。可电话一次也没响。我忍不住发微信问他,他总是说“还在商量”、“小莉工作忙还没顾上说”。
我心里的那棵小树,叶子开始一片片地变黄,凋落。
第二个周末,我没等来卫平的电话,却等来了他寄来的一个包裹。打开一看,是一个高级的智能监控摄像头,还有一个紧急呼叫按钮。
随后,他的电话就打来了。
“妈,东西收到了吧?那个摄像头,您装在客厅,我手机上随时能看到您家里的情况。那个按钮,您挂在脖子上,万一再有什么事,一按,我手机和卫兰手机都能收到警报。这样我们就放心了。”卫平的语气听起来很轻快,仿佛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。
我握着那个冰冷的呼叫按钮,感觉像握着一块冰。
“所以,这就是你们商量的结果?”我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。卫平的声音低了下去:“妈,我们也是没办法。乐乐学习是头等大事,家里实在……实在没地方。您看这样不是也挺好吗?高科技,比人守着还管用。我们一有空就回去看您。”
“高科技?”我气得笑出了声,“卫平,你是不是觉得,就是个物件?装个摄像头看着,挂个报警器拴着,就不会出问题了?我需要的是人!是一个能说说话、递杯热水的人!不是这些冷冰冰的机器!”
“妈,您怎么就不理解我们呢?”卫平的语气也带上了委屈,“我们压力也很大!房贷、车贷、乐乐的补习班,哪样不要钱?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!”
“身不由己?”我反问,“你小时候,我跟你爸,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身不由己?我们俩的工资,一半都给你交了学费,买了吃的穿的,我们俩啃咸菜馒头的时候,跟你说过身,不由己吗?为了给你凑首付买婚房,我跟你爸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了,跟你说过身不由己吗?”
我的声音越来越大,说到最后,几乎是吼出来的。那些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付出,在这一刻,全部决堤了。
电话那头,是长久的沉默。然后,我听到了小莉的声音,她似乎是把电话抢了过去。
“妈,您别激动。卫平不是那个意思。我们知道您跟爸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。但时代不一样了,现在年轻人的压力,您想象不到。我们真的不是不孝顺,是现实条件不允许。您这样逼我们,不是让我们为难吗?”
“我逼你们?”我彻底心寒了,“我只是想在一个我亲手养大的儿子家里,有一个床位,这叫逼你们?”
“好了妈,您先冷静一下。这事儿就先这样吧,等我们忙完这段时间再说。”小莉的语气不容置喙,然后,电话就被挂断了。
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,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我慢慢地瘫坐在沙发上,看着那个崭新的摄像头,觉得它像一只冷漠的眼睛,在嘲笑着我的天真和愚蠢。
第3章 回忆的锚
那个挂断的电话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。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,一幕幕,清晰得如同昨天。
我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老旧沙发上,这沙发是当年我和老卫结婚时,托人从家具厂里淘换来的处理品,缝缝补补用了三十多年。我记得,卫平小时候最喜欢在上面蹦来跳去,把弹簧都快蹦断了。老卫每次都假装生气地呵斥他,可转身就去拿工具,叮叮当当地把沙发修好,生怕磕着碰着他的宝贝儿子。
这套房子,是我和老卫一辈子的心血。我们俩都是普通工人,工资微薄。刚结婚那会儿,住在单位分的十几平米的筒子楼里,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。卫平就是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出生的。为了给儿子一个好点的环境,我和老卫开始疯狂地攒钱。
我至今都记得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。老卫为了多赚点加班费,主动申请上夜班,白天回来睡不了几个小时,就又去外面接点私活,帮人修修家电、通通下水道。他的那双手,常年都是黑乎乎的,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油污。而我,下了班就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,回家洗干净了,焯水凉拌,也能算一道菜。单位食堂发的肉包子,我舍不得吃,偷偷带回来,第二天早上热给卫平当早饭,骗他说妈妈不爱吃肉。
我们俩就像两只蚂蚁,一点一点地搬运着家的砖瓦。整整十年,我们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,没有下过一次馆子。终于,在卫平上小学那年,我们凑够了首付,买下了现在这套房子。虽然是二手房,楼层也不好,但拿到房本的那一天,我和老卫抱着哭了好久。我们终于给了儿子一个像样的家。
搬进新家的那天,卫平兴奋地在每个房间里跑来跑去。他对我们说:“爸,妈,等我长大了,我一定买个大别墅,接你们去住!”
我和老卫听了,笑得合不拢嘴。我们不指望什么大别墅,我们只希望,这个家,能永远这么温暖,这么完整。
卫平从小学习就好,这是我们最大的骄傲。为了给他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,我们又开始新一轮的节衣缩食。别的孩子都有的电子琴、游戏机,我们买不起。老卫就用木板给他做了个小书架,我把省下来的钱都给他买了课外书。我们告诉他,知识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。
卫平也很争气,一路从重点中学考上了名牌大学,成了我们整个家属院里飞出去的第一只“金凤凰”。他去大学报到的那天,我和老卫送他到火车站。看着他背着行囊,意气风发地踏上站台,我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。那是一种夹杂着骄傲、不舍和无限期盼的复杂情感。我拍着他的肩膀,嘱咐他:“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,别不舍得花钱,家里有我跟你爸呢。”
大学四年,我们每个月都雷打不动地给他寄生活费。我们自己在家,常常是一碗稀饭配咸菜,但给儿子的钱,一分都不能少。卫平也很懂事,每年都拿奖学金,放假了还去做家教,说要给我们减轻负担。那时候,我们觉得,这辈子所有的苦,都值了。
他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,工作、恋爱,一切都顺理成章。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,小莉家提出,必须在城里有套婚房。那时候的房价已经开始起飞,一套房子的首付,对我们这样的工薪家庭来说,是个天文数字。
老卫二话没说,拿出了我们俩存了大半辈子的养老钱。那张存折,他一直锁在柜子里,连我都不知道密码。他把存折递给我的时候,我看到他的手在抖。他说:“秀珍,这是我们俩的棺材本。但是,为了儿子,都拿去吧。我们俩以后省着点花,总能过得去。”
我当时哭了,我说:“老卫,我们都给了儿子,我们以后怎么办?”
老卫抱着我,拍着我的背,像哄孩子一样:“怕什么,我们还有儿子呢。他以后出息了,还能不管我们?”
就是这句话,成了我后半辈子唯一的信念和指望。我们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卫平,帮他付了首付。婚礼办得风风光光,看着儿子儿媳站在台上,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,我和老卫在台下,偷偷抹着眼泪。我们觉得,我们做父母的任务,终于完成了。
孙子乐乐出生后,我更是义无反顾地去了省城,帮他们带孩子。那几年,是我最辛苦,也是最快乐的时光。我每天围着孩子转,买菜做饭,洗衣拖地,乐此不疲。小莉产假结束回去上班,我一个人,把小小的乐乐照顾得白白胖胖。我把自己带卫平的经验,毫无保留地用在了孙子身上。
直到乐乐上了幼儿园,我的任务才算告一段落。小莉对我说:“妈,辛苦您了。现在乐乐上学了,您也该回去好好歇歇了。”她的语气很诚恳,我当时也觉得,是该回去了,老卫一个人在家,我也挂念。
可从那以后,我再去儿子家的次数,就越来越少了。他们总说忙,说家里小,不方便。我渐渐地,从那个家的“常住人口”,变成了一个偶尔到访的“客人”。
这些回忆,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放映。每一帧画面,都充满了我和老卫的付出与牺牲。我们像两根蜡烛,燃烧了自己,只为照亮儿子的前程。我们从没想过要回报,我们只是天真地以为,血浓于水的亲情,会是晚年最坚实的依靠。
可是现在,我那个被我们倾尽所有托举起来的儿子,却用“压力大”、“没地方”、“不方便”这些冰冷的词语,在我和他之间,砌起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。
我看着客厅里那个崭新的摄像头,突然觉得无比讽刺。我们用一辈子的爱,养大了一个只懂得用“高科技”来尽孝的儿子。他以为,一个摄像头,一个报警器,就能替代陪伴,就能安放一个母亲晚年的孤独与恐慌。
我的心,在那一刻,像是被泡进了冰窖里,从里到外,凉了个透彻。
第4章 第三方视角
在和卫平那次不欢而散的通话后,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。白天,我强打精神,照常买菜、做饭、看电视,努力让生活维持着表面的平静。可一到晚上,那种被至亲抛弃的刺痛感,就会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我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,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,一遍遍地回想我们母子之间的点点滴滴,想不通,事情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。
那个摄像头,我没有装。它就静静地躺在茶几的角落里,像一个无声的嘲讽。
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卫兰,我怕她知道了会跟卫平吵架,让兄妹俩生了嫌隙。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。可心里的苦闷无处诉说,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,让我喘不过气来。
终于,在一个周末的下午,卫兰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。她在那头兴高采烈地跟我分享她最近在学做烘焙,给我看她烤的饼干和蛋糕。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,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,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
“妈!您怎么了?怎么哭了?”卫兰一下子就慌了,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还是又摔着了?”
“没有,没有……”我一边擦眼泪,一边摇头,“妈就是……就是想你了。”
卫兰在视频那头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,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。“妈,您别骗我。到底出什么事了?是不是我哥那边……他欺负您了?”
女儿的直觉总是那么敏锐。我知道,再也瞒不下去了。我把前因后果,从我想搬过去住,到卫平和儿媳的推脱,再到那个摄像头,原原本本地跟卫兰说了一遍。我说得很平静,没有添油加醋,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可说着说着,积压了多日的委屈还是涌了上来,我的声音开始哽咽。
视频那头,卫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等我说完,她气得脸都白了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
“太过分了!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您!一个摄像头?一个报警器?亏他想得出来!这是把您当犯人一样监控着吗?妈,您别哭,我这就打电话去骂他!”卫兰说着就要挂断视频。
“别!”我急忙制止她,“兰兰,你别去!你一打电话,你们兄妹俩就要吵架了。妈不想看到你们为了我闹得不愉快。”
“都什么时候了,您还想着这个!”卫兰又气又心疼,“妈,您就是太心软,太为别人着想了!您跟我爸,一辈子都为了我哥,把他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!他觉得您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,他根本不知道感恩!”
卫兰的话,像一把锥子,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。是啊,是不是我们做错了?我们那种不求回报、倾尽所有的爱,是不是反而养出了一个自私自利、以自我为中心的儿子?
“他现在是有了媳妇忘了娘!那个小莉,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。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,精明得很,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。我哥呢,就是个耳朵软的,什么都听他老婆的。这一家子,根本就没把您放在心上!”卫兰越说越激动。
我沉默了。其实,小莉的为人,我心里不是没有数。她对我很客气,但那份客气永远带着距离感。她会给我买衣服,买保健品,但从不跟我说心里话。她把“我们的小家”和“你”分得很清楚。以前,我总安慰自己,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,注重隐私,有自己的生活方式,我应该理解。可现在看来,那不是生活方式的差异,那是从心底里的排斥和防备。
“妈,”卫兰的语气缓和了下来,带着一丝恳求,“您别指望我哥了。您来我这儿吧。我跟小军(卫兰的丈夫)早就商量好了,我们家虽然也不大,但给您收拾一个房间出来绰绰有余。您过来,我照顾您。我保证,绝对不会让您受一点委屈。”
听着女儿的话,我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。这一次,是感动的泪水。
“傻孩子,”我哽咽着说,“妈怎么能去给你添麻烦。你跟小军也要上班,家里还有孩子要管。妈过去了,不是给你们增加负担吗?”
“什么负担不负担的!您养我小,我养您老,这是天经地义的!”卫兰说得斩钉截铁,“小军也特别欢迎您来,他早就说,等您退休了就把您接过来。您要是不信,我现在就让他跟您说。”
我知道女儿是真心实意的。女婿小军也是个忠厚老实的人,对我一直很尊敬。可是,传统的观念在我脑子里根深蒂固——养老,是儿子的责任。去女儿家养老,总觉得是给女儿婆家添麻烦,会被人戳脊梁骨的。
“兰兰,妈知道你的心意。但这事儿,让妈再想想。”我最终还是没有答应。
“妈,您还要想什么?”卫兰急了,“您是不是还对卫平抱有幻想?我跟您说,江山易改本性难移!他现在被小莉拿捏得死死的,您就别指望他能为您做什么了。您再这么忍下去,最后受委屈的还是您自己!”
“您想想,我爸要是还在,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,他得多心疼啊!他临走的时候,最不放心的就是您。您要是过得不好,他怎么能安心?”
卫兰提到了老卫,我的防线彻底崩溃了。是啊,老卫要是知道我被儿子拒之门外,孤苦伶仃地守着这个空房子,他该有多难过,多失望。
那天的通话,持续了很久。卫兰没有再逼我,但她的话,却像一颗颗石子,投进了我死水一般的心湖,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。
挂了电话,我坐在窗前,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,第一次开始认真地审视我的后半生。我不能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了。那份指望,已经像一个美丽的肥皂泡,被现实无情地戳破了。
我必须为自己打算了。
我的人生,不能就这么在孤独和等待中耗尽。我为子女付出了大半辈子,剩下的时光,我应该为自己活一次。
那个下午,我和女儿的谈话,像是一场及时的心理疏导。它让我看清了现实,也让我从牛角尖里钻了出来。我虽然还没有想好具体要怎么做,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——我要夺回自己生活的主动权。
第5章 最后的电话
和卫兰通过话后,我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,心里虽然依旧难过,但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和绝望了。我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生活。我把那个摄像头和报警器收进了柜子最深处,眼不见心不烦。我开始逼着自己每天下楼散步,和邻居们聊聊天,甚至还去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报了个书法班。
我想用忙碌来稀释心里的苦楚,也想向所有人,包括我自己证明,我一个人,也能过得很好。
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,卫平那边一直没有动静。他没有再打电话来问我摄像头装了没有,也没有再提接我过去的事,仿佛那次激烈的争吵从未发生过。我们母子之间,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。
直到我生日那天。
往年我的生日,老卫都会张罗着给我下一碗长寿面,卧上两个荷包蛋。老卫走后,去年是卫兰特地请假飞回来看我。而今年,卫兰因为孩子学校有重要的活动,实在走不开,提前好几天就给我寄来了生日礼物,并再三叮嘱我,一定要给自己买个蛋糕,好好过。
卫平也记得我的生日。上午十点多,他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“妈,生日快乐!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热情。
“嗯。”我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“妈,您今天怎么过的?自己做了什么好吃的?”
“就随便下了碗面。”
“唉,您看我这忙的,本来想回去陪您过生日的,公司临时有个项目要跟,实在走不开。您别生我气啊。”他解释着。
我没有说话。我知道,这只是借口。他如果真有心,提前一天回来,陪我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。
“妈,我跟小莉给您挑了个礼物,您肯定喜欢。我们给您报了个夕阳红旅行团,去云南玩七天。钱都付过了,下周就出发。您辛苦了一辈子,也该出去走走,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了。”
我握着电话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报旅行团,听起来是个多么孝顺的举动。可是,我心里清楚,这不过是他们另一种形式的“安置”。他们不想让我去他们家,又觉得心里有愧,于是就用钱,用一个旅行团,来弥补,来堵住我的嘴。
“我不去。”我冷冷地拒绝了,“我哪儿也不想去。”
电话那头愣了一下。“妈,怎么了?您不喜欢云南吗?那换个地方也行,您想去哪儿?”
“卫平,”我打断他,一字一句地问,“我最后问你一次。你那个家,到底还有没有我一个位置?”
我把最后的希望,都压在了这个问题上。我幻想着,他能在那头幡然醒悟,说一句:“妈,您别说了,我明天就去接您。”
然而,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。我甚至能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。
过了好一会儿,我听到了小莉的声音,很近,她显然就在卫平旁边。“妈,您怎么又说这个事了?我们不是都跟您解释过了吗?家里真的不方便。您看,我们给您报旅行团,也是希望您能开开心心的,您怎么就不理解我们的心意呢?”
“我的心意,你们又何曾理解过?”我反问。
“妈,您非要这么想,我们也没办法。”小莉的语气开始变得强硬,“乐乐明年就要中考了,这是他人生最关键的一年,家里不能有任何变动,不能有任何人打扰他。这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,希望您能体谅。”
“体谅?”我笑了,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,“所以,为了你儿子的中考,我这个当奶奶的,就得一个人孤零零地熬着,连去儿子家住几天的权利都没有了?乐乐是你的宝,我这个妈,在你心里又算什么?”
“妈,话不能这么说。我们也是为了乐乐好。您是长辈,应该多为小辈着想。”
“为小辈着想?”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,“我为你们着想了一辈子!从卫平出生到现在,我哪件事不是为你们着想?我把心都掏给你们了,换来的是什么?是你们嫌我碍事,嫌我打扰!小莉,你也是当妈的人,你扪心自问,如果以后乐乐也这么对你,你是什么滋味?”
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。然后,我听到了卫平微弱的声音:“妈,您别说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为难。就是这句“您别说了”,像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我心中所有残存的温情和幻想。
他不是不知道我的苦,他不是不明白我的处境。他只是,没有勇气,也没有意愿,去为了我,和他妻子的小家庭做任何抗争。在他心里,我的分量,终究是比不过他的妻子和儿子的。
我突然觉得,一切都索然无味了。再争执下去,不过是自取其辱。
“好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身力气,让自己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妈……”卫平似乎还想说什么。
“我什么都明白了。”我轻轻地说,“卫平,祝你们一家三口,生活幸福,前程似锦。”
说完,我没有等他们回答,就按下了挂断键。
客厅里一片死寂,只有墙上的石英钟,在滴答滴答地走着。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卫平的通话记录,那个我曾经最期盼、最珍视的名字,此刻看起来却那么刺眼。
我点开他的微信头像,那个他抱着乐乐,笑得一脸幸福的男人,是我的儿子。我怀胎十月,含辛茹苦将他养大,教他走路,教他说话,供他读书。我曾以为,他是我的骄傲,是我的依靠。可到头来,他却成了伤我最深的人。
我慢慢地,移动手指,点开了右上角的三个点。
“加入黑名单”。
一个确认框弹了出来。
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。我知道,一旦按下去,我们母子之间那条用亲情维系的纽带,就等于被我亲手剪断了。
可是,留着它,又有什么用呢?留着它,不过是留着一个虚假的念想,让自己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反复煎熬。
我闭上眼睛,脑海里闪过老卫的脸。我想,如果老卫还在,他一定会支持我的。他一定会对我说:“秀珍,别委屈自己。咱们不指望他了。”
我睁开眼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。
然后,我按下了那个红色的“确定”键。
世界,瞬间清静了。
第6章 尘埃落定
拉黑卫平的那一刻,我以为我会心痛如绞,会泪流满面。但奇怪的是,我没有。我的心里出奇的平静,就像一场肆虐了很久的暴风雨,终于停歇了。天空没有放晴,依旧是阴沉沉的,但至少,没有了那呼啸的风和狂暴的雨。
我删除了他的电话号码,退出了所有和他有关的家庭群。做完这一切,我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个庄严的仪式。一个告别过去的仪式。
晚上,卫兰打来电话,小心翼翼地问我生日过得怎么样。我告诉她,我过得很好,给自己买了个小蛋糕,味道不错。我没有提卫平的电话,也没有提我拉黑他的事。这是我和儿子之间的了断,我不想把女儿也卷进来。
但卫兰显然从我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什么。她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妈,我哥是不是又惹您生气了?”
“没有,”我说,“妈想通了。以后,妈就为你和自己活。”
卫兰在那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“妈,您能这么想,就太好了。您放心,有我呢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我开始真正为自己规划未来。我首先要处理的,就是这套房子。
这套房子,承载了我半生的记忆,也成了我情感上的一个枷锁。我曾经以为,守着这套房子,就是守着一个家,守着一份念想。但现在我明白,家不是房子,是人。人心不在了,再大的房子,也只是一个冰冷的壳子。
更重要的是,我知道,卫平和小米莉,一直惦记着这套房子。小莉不止一次在我面前“无意”中提起,说这房子地段好,是重点学区房,以后要是乐乐学习好,能考到我这边的重点高中,还能用得上。他们之所以不让我卖房,不让我去投靠他们,除了嫌我麻烦,恐怕心里也存着这份算计。他们希望我能一直守着这套房子,直到我百年之后,他们好名正言顺地继承。
我想到这里,心里就一阵发冷。我不能让他们如愿。这套用我和老卫的血汗换来的房子,不能交给一个不懂得感恩、只知道算计的儿子。
我做了一个决定。
我给卫兰打了电话,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。
“兰兰,妈想把这套房子卖了。”
“卖了?妈,那您住哪儿?”卫兰很惊讶。
“妈想好了。卖了房子,一部分钱,妈自己留着养老。剩下的,妈给你。”我平静地说。
电话那头,卫兰一下子就急了。“妈!这怎么行!这是您跟爸一辈子的心血,我不能要!您自己留着,想怎么花就怎么花。您要是想来我这儿,我随时欢迎。您要是想自己住,我就用这钱在我的城市给您买套小公寓,离我近,我也好照顾您。”
“傻孩子,妈不是在跟你客气。”我笑了笑,心里暖洋洋的,“妈这么做,有妈的道理。第一,这钱给你,妈心里踏实。这些年,你哥除了嘴上说得好听,真正关心我、照顾我的,是你。这房子,理应有你的一半。第二,妈不想让这房子,成为你哥他们算计的筹码。妈要让他们知道,妈不是一个任由他们摆布的糊涂老太婆。”
我的语气很坚决。卫兰在那头沉默了很久,最后,她带着哭腔说:“妈,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。但是,您那份钱,我不要。您把房子卖了,来我这边,我给您养老送终。”
“好,妈听你的。”我答应了她。
做出决定后,我立刻联系了中介公司。因为是老城区的学区房,房子很抢手。不到一个月,房子就顺利地卖了出去,价格比我预想的还要高一些。
签合同、办手续,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。这期间,卫平一次也没有联系过我。或许,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拉黑了他,只当是我还在生闷气。又或许,他知道了,但正好乐得清静,巴不得我不要去打扰他。
无论是哪种可能,对我来说,都已经不重要了。
在等待办理过户手续的最后几天,我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。每一件旧物,都勾起一段回忆。老卫的茶杯,卫平小时候的奖状,我们一家三口的老照片……我把那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,小心翼翼地打包起来,准备带走。其余那些带不走的,我都送给了邻居,或者当废品卖掉了。
最后一天,房子彻底空了。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,阳光从窗户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我仿佛又看到了老卫坐在沙发上看报纸,看到了小小的卫平在地上爬来爬去。
我对着这空屋子,轻声说了一句:“老卫,我要走了。我要去女儿那儿了。你放心吧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
说完,我转过身,锁上了门。我没有回头。
我知道,从这一刻起,我的人生,翻开了新的一页。
第7章 新的房客
在我办完所有手续,准备动身去卫兰所在的城市前,我决定,要和我那个名义上的儿子,做一次最后的了结。
我没有给他打电话,也没有发微信。我用一个陌生的号码,给他发了一条短信,内容很简单:“我是。老房子已卖,我即将去妹处养老。另,关于房款事宜,需当面与你夫妻二人交代清楚。明日上午十点,XX咖啡馆,过时不候。”
我知道,只要提到“房款”,他们一定会来。
第二天上午,我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馆。我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,点了一杯白开水,静静地等着。
九点五十八分,卫平和小米莉准时出现了。他们俩看起来都有些风尘仆仆,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和一丝疑惑。看到我,卫平的表情很复杂,有尴尬,有埋怨,还有一丝如释重负。小莉则显得镇定许多,她朝我挤出一个笑容,拉着卫平在我对面坐下。
“妈,您怎么回事?怎么把我们都拉黑了?打电话也打不通。我们都快急死了。”卫平一坐下就质问我,语气里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。
我没有理会他的质问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:“我找你们来,不是来吵架的。是来交代事情的。”
“交代什么事?”小莉抢着问,她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,“妈,您短信里说,把房子卖了?这么大的事,您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?”
“这是我的房子,我有权处理,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。”我淡淡地说。
小莉的脸色变了变,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:“妈,您别误会,我们不是那个意思。我们是关心您。您把房子卖了,住哪儿啊?您要去卫兰那儿?她家那条件,能有咱们这儿好吗?再说了,自古都是儿子养老,您去女儿家,不怕别人说闲话?”
“别人说什么,我不在乎。”我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只在乎,谁是真心对我好。”
小莉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卫平在一旁打圆场:“妈,您别生气。小莉也是好意。您卖房子的事,我们就不说了。那房款……您是怎么打算的?”他终于问到了重点。
我从随身的包里,拿出了一张银行卡,放在桌子上,推到他们面前。
“这张卡里,有十万块钱。”
卫平和小米莉的眼睛,同时亮了一下。
我接着说:“这十万块钱,是给你们的。不是因为你们孝顺,也不是因为你们应得。这是我还给你们的。”
“还给我们?”卫平愣住了。
“对,还给你们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平静地继续说,“我算了一下,从你大学毕业工作开始,到我生日那天,这些年,逢年过节,你和小莉一共给我买过多少东西,给过多少钱,零零总总加起来,大概也就这个数了。我不想欠你们的。这十万块钱,拿去。从此以后,我们两清了。”
我的话音一落,对面的两个人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妈!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卫平的声音都变了调,“您是说我们不孝顺吗?我们给您买东西,给您钱,是做儿女的一片心意,您怎么能这么算?”
“心意?”我冷笑一声,“你们的心意,就是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,寄来一个冷冰冰的摄像头?你们的心意,就是在我提出想跟你们同住的时候,用各种借口把我拒之门外?你们的心意,就是在我生日那天,用一个旅行团来打发我?”
“卫平,小莉,你们不用再演戏了。你们心里想的什么,我一清二楚。你们惦记那套房子,不是一天两天了。你们巴不得我早点死,好继承那份房产。我告诉你们,没门!”
我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锤子,重重地敲在他们心上。
小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她还想辩解:“妈,您误会了,我们真的没有……”
“够了!”我厉声打断她,“我今天来,不是来听你们解释的。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个结果。”
我顿了顿,看着他们惊疑不定的眼神,缓缓地说出了我的最终决定:“房子卖了,一共卖了三百万。这十万块钱给你们,是断绝我们之间所有的经济往来。剩下的二百九十万,我已经全部转给了卫兰。这是我对我女儿这些年真心付出的回报。至于你们,一分钱都没有。”
“什么?!”卫平“噌”地一下站了起来,眼睛瞪得像铜铃,“妈!您怎么能这样!我是您儿子!您把钱都给了卫兰,那我呢?您这也太偏心了!”
“偏心?”我抬起头,迎着他的目光,第一次,我这个做母亲的,在他的目光里没有看到一丝退缩和软弱,“我就是偏心了,怎么样?我偏心那个在我摔倒后,哭着要飞回来看我的女儿;我偏心那个在我孤单时,天天打电话陪我聊天的女儿;我偏心那个在我被你们拒之门外后,毫不犹豫要接我去她家的女儿!卫平,你告诉我,你为做过什么?你有什么资格,在这里跟我谈‘公平’?”
卫平被我问得哑口无言,他张着嘴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小莉在一旁,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。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,我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婆婆,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情。她所有的算计,所有的如意算盘,在这一刻,全部落空了。
我站起身,拿起我的包。“话我已经说完了。卡你们拿着,密码是乐乐的生日。从此以后,你们过你们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。我们,就当没有生养过一场吧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他们一眼,转身,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咖啡馆。
走出门口的那一刻,外面的阳光照在我身上,暖洋洋的。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,感觉压在心口几十年的那块巨石,终于被彻底搬开了。
我没有回头去看咖啡馆里那对夫妻的表情。我知道,他们此刻一定是震惊、愤怒,或许还有一丝悔恨。但那都与我无关了。
我解气,但不是因为报复的快感。而是因为,我终于为自己,为我逝去的老伴,也为我那个善良的女儿,讨回了一份公道。我用我的方式,给他们上了一堂关于“孝道”和“亲情”的课。至于他们能不能听懂,那是他们的事了。
第8章 我的晚年
离开那座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城市,我没有一丝留恋。我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,那是卫兰生活的城市,一个四季如春、繁花似锦的地方。
卫兰和女婿小军一起来火车站接我。看到他们的一瞬间,我的眼眶就湿了。卫兰冲过来,紧紧地抱住我,像小时候一样,在我怀里蹭来蹭去。“妈,您终于来了!欢迎回家!”
“回家”,多么温暖的词。
卫兰没有让我住在她家。她用我给她的那笔钱,在我自己的坚持下,在她家小区里,给我买了一套精装修的小户型公寓。房子不大,一室一厅,但阳光充足,视野开阔,从阳台上就能看到楼下的小花园。
“妈,您有自己的空间,住得自在。我们离得近,我每天都能过来陪您吃饭,照顾您。”卫兰细心地为我安排好了一切。
我的新生活,就这样开始了。
起初,我还有些不习惯。陌生的环境,陌生的邻居。但卫兰的体贴和爱,很快就驱散了我所有的不安。她几乎每天下班后都来我这里,陪我聊天,教我用新买的烤箱做点心。周末,她和小军会带着外孙女,我们一家人,或者去公园散步,或者去郊外野餐。家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。
小军是个很淳朴的男人,他把我当成亲妈一样尊敬。他会记得我的口味,特地去买我爱吃的菜;他会帮我修理家里所有的小毛病,换灯泡,通下水道,从不让。外孙女甜甜的,总爱腻在我身边,听我讲过去的故事。
在这个家里,我感受到了久违的、被珍视的感觉。我不再是一个需要被“安置”的负担,而是一个被爱包围着、被需要着的家人。
我也开始积极地融入新的生活。我参加了社区的老年大学,报了国画班和舞蹈班。我在那里认识了很多新朋友,我们一起上课,一起排练,一起组织出去旅游。我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和精彩。我学会了画山水,学会了跳广场舞,甚至还跟着年轻人学会了玩抖音,拍一些记录生活的短视频。
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,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。邻居们都说,看不出我是一个快七十岁的人,说我活得像个小姑娘。
关于卫平,我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。听说,那天在咖啡馆之后,他和小莉大吵了一架。后来,他通过别的亲戚,辗转问到了我的新号码,给我打过几次电话。
第一次,他在电话里咆哮,质问我为什么这么狠心,说我要是被邻居知道了,会被人戳脊梁骨戳死。我什么也没说,直接挂了电话。
第二次,他的语气软了下来,开始打感情牌,说他知道错了,说他也是一时糊涂,求我原谅。我依旧沉默。
第三次,他带着哭腔,说他很想我,说乐乐也很想奶奶,问我能不能回去看看。
我只回了他一句:“卫平,人生的路,都是自己选的。你选了你的小家,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。我,现在过得很好,不想再被打扰了。”
从那以后,他再也没有打来过。
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后悔了,或许有吧。但对我来说,有些伤害,一旦造成,就无法弥补。那道裂痕,已经刻在了心上,永远不可能恢复如初。我可以不恨他,但我无法再像从前那样,毫无保留地去爱他,去信任他。
现在的我,偶尔也会想起老卫。我会拿出他的照片,跟他聊聊天,告诉他,我现在过得很好,女儿很孝顺,我有了自己的新生活,让他不要挂念。
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,我和老年大学的朋友们在公园里排练新学的舞蹈。音乐欢快,阳光温暖,我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,穿着鲜艳的舞蹈服,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。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了。
养儿防老,或许本身就是一个过时的观念。真正的养老,不是依靠任何人,而是依靠自己。依靠自己健康的身体,乐观的心态,和那份无论到任何年纪,都敢于重新开始的勇气。
我失去了我曾经以为的“靠山”,却意外地,活成了自己的靠山。这或许,才是我晚年生活,最解气,也最圆满的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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